乡下人起的都早,这时候道上已经有很多来来往往,穿着朴实的村民了,看着我们三个城里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有些性格豪爽点的,还会和我们打声招呼,客套客套。
看着周围的一切,终于全都回复正常了,我心里也渐渐的放下了昨晚的包袱,踏实了很多,放松的享受着周围环境带给我的一切。
好久没有来过乡下了,淳朴憨厚的村民,简单朴实的建筑,这种感觉真的比在大城市里那种快节奏的步调舒坦多了,心想等自己老了不需要工作的时候,找一个如此写意宁静的小村庄安度晚年也不错。
这个村子并不大,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我们便看到了村口那个村妇所说的那个独立的院子。
这个院子和村子里其他的建筑比起来,明显的破败了很多,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墙塌了半截,上面长了很多的杂草,四周围是一片生满了杂草的空地,看着十分的突兀。
离老远我就看见,那座院落的大门口上,挂着好几条白纸,我心里不由自主的一紧,总感觉这画面有些熟悉。
这时韩苏也是停下了脚步,“咦”了一声,叨咕道:“怎么挂着孝?”
没错,韩苏这一说,我也明白过味儿来了,以前在乡下生活的时候,谁家如果有人故去了,大部分都会在门口挂上这种白纸条。
当时听村里的老人讲过,这东西好像叫什么“座迁”,就是用白纸剪成若干纸条,按男左女右挂在大门口,意思是死者的座位将要从阳间迁入阴间了。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挂了孝的院子跑去。
韩苏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反正听刚才那意思,我们接的是一个姓方的老先生,不会是这个老家伙已经挂了吧?
到时候我白跑一趟接不到人不说,我奖金那边可咋办?万一不给我了或者是打个折扣什么的,我这不亏大了啊?我又没能力控制一个人的生死寿命,我上哪说理去啊?
因为院子的大门是敞着的,其实不敞着也就是两块腐化的直掉渣的破木头板子,所以我们三人径直的便冲进了院子里,结果看到院子里到处是一摊子一摊子的纸灰,却没有见到有停着棺材,难道已经下葬了不成?
于是我们三个人一齐四下打量了起来,结果发现院子东南角的角落里,躺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身形十分削瘦的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还以为是个死人,结果仔细一瞅,发现那个人正在缓慢而又有节奏的呼吸着,看来只是睡着了。
我长吁了口气,仔细的观察起来,发现这个人真是脏的可以了,衣服也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而且上面除了口子就是洞。
最让我佩服的是,脸上全是土,还一脸的胡子,根本就看不出长相和年纪,挺长的头发散在脑袋上,不知道多久没洗,已经打柳了。
我忽然想到了十年前碰见的那个脏老头儿,真的,也就那老头儿和这个人能有一拼了,简直是不相上下。
之后我把目光转了韩苏的身上,示意她接下有什么打算。
韩苏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家伙也紧皱着眉毛,一脸嫌弃的表情,然后对我说道:“你去和他打声招呼”
“啊?为毛是我?”我不满的看着韩苏,怎么把我当枪使了?
“你还想要奖金不?”韩苏撇了撇嘴,说道。
“好使。”我对着韩苏比了一个大拇指,真特么的会戳人软肋,只能小心翼翼的朝那个人靠近了过去。
结果刚离的进了一点儿,一股子霉臭味儿就打那人身上飘了过来,呛得我一阵干呕,实在是挪不开脚步走过去了。
万幸的是那人似乎是听到了我们的动静,眼睛轻轻的动了动,然后就在地上使劲的伸了一个懒腰,一边吧嗒着嘴,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
韩苏伸手挫了我一下,我赶紧对那人说道:“你……你好。”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那个人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指甲挺老长,里面全是泥,迷迷糊糊的说道,听声音此人的年纪不会太老。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干笑了两声,说道。
“算了。”那人撇了撇嘴,看向了我。
我浑身就是一个激灵,这人的眼睛很特别,看人的时候也是眯成了一条缝,夸张点讲,就像是朝下弯曲的新月一般,但是我依旧可以感觉得到,这人的目光凌厉的就像头豹子一样。
那人挠了挠脑袋,朝怀里掏了一把,然后又对我说道:“有烟吗?”
“有。”我赶紧掏出根烟递了过去,又帮他点上,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此人不同寻常,也就不再在意他身上的那股臭味了。
那人十分享受的狠狠嘬了两口烟,才又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儿啊?”
韩苏赶紧上前两步,很是客气的说道:“我们想见方坤元方老爷子,他老人家在么?”
“哦?”那人一愣,打量着韩苏道:“你找我们家老爷子?”
“没错。”韩苏见此人似乎和方坤元关系不浅,赶忙点头称是。
“你们跟我来吧。”那人点了点头,打地上站了起来,这一动弹,抖得到处都是灰,我离他最近,差点咳嗽出来。
随后那个人便推开院子里唯一的一间小平房的房门走了进去,自然我们三人也赶紧跟上了。
刚一进门的房间应该是厨房,泥砌的灶台上放着一口破铁锅,墙角立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碗架柜子,墙已经被烟熏成黑褐色的了。
厨房的两面还各有一个房间,应该就是休息的地方了,不过那人却推开了正对着我们的另一侧的屋门,直接从这屋子里横穿了出去。
就这样,我们跟着那人来到了后院,发现后院要比前院宽敞了很多。
就在这个后院的正中央,立着一个挺大的黄土包,那人站在黄土包前,道:“我家老头子就在这里面呢。”
“什么?”韩苏顿时一惊,看着那个黄土包,说道:“难道说方老先生已经……”
我心里也是一阵郁闷,心想真要完犊子了,这姓方的真的翘辫子了,而且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都下葬了,这接不到人,我的奖金可怎么要啊?总不能我把他从地里刨出来带回去吧?
那人点了点头,轻轻的摸了摸那个黄土包,不,应该叫做坟包,对我们说道:“我家老头子走了很久了,估计是很难出来和你们一见了。”
“这……”这一下子,韩苏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看了看方坤元的坟包,又看了看那人,只能尴尬的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方老先生已经仙逝了。”
“没关系。”那人呵呵一笑,道:“生死有命,谁也逃脱不掉,很正常,那你们还有别的事么?”
韩苏低头思考了片刻,道:“稍等,我打个电话。”说着便又进了屋子,看来应该是联系公司那边,让公司领导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