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殇听到声音,慢慢的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阴森森的笑了。他的目光仿佛是野兽食人一样,闪着异芒。
馨兰长吸了一口气,挥剑上前,指向慕容殇的胸膛。长剑微颤,方位不断变幻,正是兰花三剑中的绝招“兰花溅落”。
慕容殇的脸上掠过一丝异色,似乎在惊讶馨兰的剑法。他的狼魂刃圈转,后发先至,刺向馨兰的左手,势道极为凌厉。
馨兰回剑奋力化解,但攻守瞬间已然易势。慕容殇一声呼啸,后招接踵而至,馨兰抖擞精神,运起娥眉派的九阳功,奋力化解。
慕容殇的剑法专走偏锋,狠辣异常,仿佛毒蛇吐信,每每在最诡异的角度挥剑杀入。相比之下,馨兰的剑法虽然也是精妙无比,但是却缺少了一股势。或许,在她的心里,早认为自己必败无疑。此消彼长,馨兰的剑光渐渐被慕容殇的狼魂刃压了下去。
慕容殇的脸上又出现了兴奋的神色。在他眼里,身为美女的馨兰似乎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只想用他的狼魂刃把对手的筋脉挑断,无论那个对手是男是女。
馨兰的剑光越来越微弱,慕容殇手中的狼魂刃却是越来越接近,眼下已经距离馨兰不足二尺。
眼见不敌,馨兰突然回头冲我大喊,“张清,你快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侠义。但我却被那一刻馨兰对我的关心感动。她居然在危机时刻还能想起来关心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一个卑微的随从侍者。
我仰起头,冲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石头。
青色的石片静静的停在我手里,薄且圆润。
这是我从小溪里的鹅卵石中挑选出来的,每块石片上面都有些班驳的痕迹,看起来仿佛是没入河底淤泥当中的羽毛。
我把我的石头暗器取名为“没羽箭”。今天,是它第一次和世人见面!
馨兰已经被圈在了狼魂刃飞舞的刀光之中,形势岌岌可危。慕容殇的笑容越来越盛,就在他的狼魂刃划向馨兰的手腕时,没羽箭在空中一闪而过。
当啷一声,两柄兵器一起掉落。黑色的那把尤其沉重。
慕容殇捂着右臂,看向我,“你是谁?”慕容殇的声音很沙哑,沙哑的跟他英俊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声调里充满了震惊与恐慌!
我看了一眼坐倒在地的馨兰,确信她只是虚脱之后,才转头大声地回答慕容殇,“东昌府龙汇镖局,趟子手,张清!”
慕容殇惊愕的目光盯着我,“趟子手?”
我心虚的点点头。其实刚才我在吹牛,因为我只是个趟子手学徒,真正的趟子手学成出师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
慕容殇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他看着我,点头称赞了一声,“好暗器!我记住你了!”他转身慢慢的走了,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馨兰无力地靠在树上,看着我的眼神也是一片惊讶。我去那边扶起被慕容殇所伤的人,却发现那人因为失血过多,早已经咽了气。
我叹了口气,找了个坑把他埋了。
馨兰在后面默默地看着我,突然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留住慕容殇?”
“啊?我没想过。”我愣了愣神,其实刚才我一直沉浸在喜悦中,我想不到自己的暗器这么凌厉,居然可以击败慕容殇这样的高手,所以慕容殇走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在意。
“你放虎归山,恐怕以后对你不利。”
我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由他去吧。”
……
重新上路的时候气氛有些异常。馨兰似乎一直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却每次都打住了。一直走到一家客栈,坐下吃饭的时候,馨兰才说话。
她给我倒了杯酒,说,“今天谢谢你!”
我笑笑,“馨兰姑娘言重了。送您回娥眉,是欧阳少爷的吩咐。”
馨兰似乎不愿听到欧阳文的名字,她皱皱眉,道,“你的暗器功夫很好,跟谁学的?”
我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偷师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馨兰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不再说话。两个人默默的吃完饭,馨兰对我说了声晚安,就进房了。
我是个夜猫子,这是我这些年来的生活特性所决定的。我睡觉的时间总是很晚,今天也不例外。夜深的时候,我才洗脚睡觉。我出门倒水的时候,突然看到馨兰坐在屋顶上,抱着双膝,看着月亮。
我停住脚步,默默地看着她。看这个美丽的女孩坐在月光下,凝立着仿若仙子下落凡间,宁静清幽而又略显一丝孤单。
我看着这个似乎来自于天上的女孩,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回去。这时馨兰突然叫我,“张清!”
我回头,“啊?”
她说,“上来!”
我沿着阶梯慢慢走上去,她拍拍身边的茅草,“坐!”
看我坐下,她不再说话,仍然看着月亮。
我也跟着她一起看月亮。
夜色很好,雾蔼沉沉,天地间笼罩着一层薄纱,远处的山水隐约却不清晰。圆圆的月轮垂挂在天际,月华满地。夜风呼啸,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是对着良辰、美景、佳人,在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有多久没好好看月亮了?”馨兰突然问。
我想了想,“不记得了,反正小时候看过。”
少年总喜欢看着天空的月亮和星星做梦,我也不例外。只是很早以前我就离家进了镖局,在狗苟蝇营的生活里,欣赏月亮其实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馨兰慢慢的点点头,幽幽地道,“我也好久没看了。”
馨兰的身影在风里显得有些单薄,她蜷曲起双腿,身子隐隐在颤抖。她看起来很纤弱,苍白的脸色很让人怜爱,与白天对敌时攻守如电、身形矫健的她很不一样。
我脱下我的外衣,递给她。
馨兰看了我一眼,接过,披上。过了好一阵,她说,“你觉得江湖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江湖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练武?”她见我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