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的大殿上，早朝照旧。
缪靖淙以谦恭的姿态汇报着军中情形，本是好事，奈何这大将军每日都要来这么一出，如今又不比伐鬼族的时候，情况就那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天天说日日念，耳朵都要起茧了。而这王上又偏偏是归言这个不苟言笑的，对大将军的做法没有任何不悦。
众臣心中叫苦，却也只能看着这两位绷着脸例行公事。外边忽的有些喧闹，似是几人在吵架，声音逐渐近了，只听一小妖道:“柳先生，您等退朝吧，您……您别为难小的啊！”
“上朝上朝上朝。我不知道他们在上朝吗？！我这儿有要紧事呢，给爷闪开，别挡道。”
在这王城还是这风风火火的架势，整个妖族估计只有柳云轻了。众臣倒是挺乐呵的，这柳公子一来定是不会无聊了。此时柳云轻已经甩开了几个小妖冲进殿内，缪靖漴过去拉住直奔归言的柳云轻，“不得无礼。”
柳云轻便止了脚步站好，折扇一敲，把缪靖漴的手打掉，一脸不耐烦。
归言还是没什么表情，本就情不外露，又加上他对这两位的纵容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何事。”
“九风那老赌鬼又跑了。”
“嗯。”这次不只是归言，其他众人也很淡定——这位爷也不是第一次逃走，过个三五天自己回来了。
“带了泼墨。”
众人心道不好，缩了缩脖子，只见归言面色一沉，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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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在海底，人造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可还是刺眼得厉害。
吴念最近起得很早，绮每天起床都可以看到他在阳台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吴念的皮肤是那种病态的白，光线过于剧烈就带来一种虚幻感，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绮不知道自己抱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面上也冰冷的厉害，从一桌子面包浆果上拿起几个奶浆果当做早餐。吃完第二个，吴念照例走过来说再见，然后拿走一片面包。两个月以来都是这种规律到可怕的生活。
其实也一直提心吊胆的，想知道吴念又在查些什么——或许又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些不好的事情。可也实在提不起精神出去，这样看来，自己真是够没用的。
苦笑一声，走向阳台。
白色的大理石在阳光下有些晃眼，偶尔也会闻到花园里的花草的清香，不时有些小人鱼嬉闹着从楼下跑过。大部分时候是有些羡慕的，时间久了就有一种陌生的情绪产生。
“这些家伙就该消失。”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绮吓了一跳。他们没有错，不过是过得比我好而已……
“绮？”若曦有些担心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绮吓了一跳，回头的动作放大了不少，“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差？”
身体有些发凉，手心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是冷汗。
“没事……怎么直接就进来了？”
若曦看着绮，在她快要受不了他的眼神的时候笑了笑，“啊……刚才敲门了的，不过你没理我啦，怕出事就进来了。对了，我是想问你要出去走走么？再不出去会长蘑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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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图书馆只有吴念一人，夜明珠的光线照出一小片光亮。打开那本古旧的书，空气中的粉尘就跟着气流的走向浮动。这书有一些年头了，就算有翻译器也看的不轻松，毕竟在翻译器只针对人鱼近两代的文字，这种古书的文字不用字典根本读不了。如果要直观的类比的话，大概相当于读白话文都要翻译器的人去读史记原稿。
“你每天都过来，是在查些什么？”
“当然是查些你们不会告诉我的东西咯。”对莱特的出现吴念并不惊讶，回答的也就随意的很。
莱特嘴角一抽:“那你查的怎么样？想必……”
“查的不错。”莱特刚想出言奚落便被吴念抢了话头，“如果散亲王愿意给一些线索的话自然最好。”
“法律，历史，宗教发展。这些东西一个不落的读下来，你要不说，我还当你是想在我亚特兰蒂斯谋个一官半职了。”吴念干笑几声，顺口答了句“也不是不行”，随后又极为认真道:“不过……还是算了。我还挺怕死在这里的。”
“一派胡言。”
对于反驳，吴念只是抬头看向莱特那边，却罕见的敛起笑，即便语气还是那般随意也让人不自觉的紧张。“亲王大人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异类不是么？别看这王城的人鱼都躲着我，一旦人鱼王把我也定义成异类，大概也就只能落得那些混血种的下场了。
人鱼其实……从未丢去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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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泡里可以很清楚到看到外面的景物，稍微有点变形但看上去也挺有意思的。出了城后四周看上去荒凉了不少，只是偶尔看得到还算是大的珊瑚和游动的小丑鱼。
最后在一个海沟面前停了下来。不得不说，海底的景象从未见过，即使是绮这种对美景几乎没什么兴趣的人也被惊艳到呆滞了一段时间。若曦眯起眼睛看了看，然后朝着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移动。
“要干嘛？”绮看着黑黢黢的海沟，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毛。
“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记得你不怕这种地方吧？不不不，不是问吴念的……是因为带你们来的时候也有路过几个海沟，看你当时没什么反应。诶诶，到了，这里可是观看的好地方哦。”
“看？”
“对啊，是不是觉得我脑子坏了？嘿，马上就到时间了。”
绮只觉得这样卖关子真是难为若曦，露出不可察觉的笑，往海沟深处看去，好像有些模糊的光在靠近。专注于那一个光点，身测突然出现的光亮格外刺眼，眯起眼看到那团形状像鱼又发着光像是烟雾东西。光鱼向上游去，水泡也颤悠悠的晃动，放眼看去光鱼一条接一条向上游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甚至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
偏头看向若曦那边，发现水泡外有一条小鱼不走，偏红的光给若曦打上温暖的边缘，却一点也看不到若曦的表情。
“很漂亮吧？”若曦的指尖牵引着光鱼游到正对绮的地方，顺势坐到一起。眼睛被照的很亮，睫毛长的不像个男孩子，笑起来有酒窝，会露出的大白牙。总之，很好看。
和第一次见一样好看。
“这里叫夕川，我最喜欢的地方。
那些鱼就是死去的生物的灵魂，无论是谁，最终都会经过这里。当然了，又有人说他们会越过这里变成龙。”
光点不断出现上升，两个人静静听着水流声，暖色的光把年轻的脸照的明灭不定。绮想起小时候和哥哥一起看的孔明灯，也是这样慢慢出现又慢慢消失在天际，光芒晕出梦幻的色彩。
不自觉地像当初一样，靠上身边人的肩膀。
若曦身子一僵，有点不知所措的用余光扫了扫绮，调整了一下情绪克制住语中的颤抖问道:“怎么了，累了么？”
“没。”
“那……是因为觉得很无聊么？”
“不是。”
“啊？那……”
“闭嘴。”
让人依赖的骗子，让人温暖的少年。答案显而易见啊。若曦你为什么那么好呢？你比这眼前的景色好，比这些灵魂都好。
——我想待在你身边。
——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想相信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