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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咆哮的武则天

皇宫之内。

武则天满腔怒火却无处宣泄,没想到油锅里的咸鱼还能翻身的,眼看着武惟良就要引颈待戮,谁知道竟然弄得朝野上下惶恐不安。

还有那封认罪书,分明就是构陷,大理寺竟敢呈报给圣人,眼里还有没有她武则天了!更可恨的是贺兰敏之,想要杀武攸绪泄愤杀便是,竟然让大理寺缇骑人赃并获,还没杀成。

武皇后银牙咬碎,就算是当年长孙无忌执意不许李治册封自己为皇后,也没有如今这么愤恨。贺兰敏月想要她的地位,武惟良曾经欺辱年幼的她,这些人都是武则天的仇人,有仇必报才是武皇后。

“传御史大夫乐彦玮觐见!”

乐彦玮代刘仁轨为大司宪,官名复旧改为御史大夫,虽非武则天心腹,但此事牵连甚广,也只有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能处置得了。如果有谁想要借此机会,兴风作浪的话,无疑就监察百官的乐彦玮了。

天子李治久病缠身,武则天代理朝政久矣,御史大夫乐彦玮忽闻皇后懿旨,也不觉得讶异,反而松了口气。武皇后为何要召见他,乐彦玮心知肚明,如果武则天越过御史台,恐怕朝中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臣乐彦玮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圣安。”

武则天打量了几眼这位老臣,弱不禁风沧桑老迈,如今却要倚重他来弹压这场风暴:“乐御史不必多礼,可知本宫为何宣你觐见?”

“老臣明白。”乐彦玮迟疑片刻,似乎是老人上了年纪的迟钝,腰愈发显得弯了,白发苍苍的脑袋低垂,眼观鼻,鼻观心。

“乐御史既然明白,可否告诉本宫,乐御史欲要如何处置此事?”武皇后执掌朝政,百官心悦臣服,话里行间不怒自威。

乐彦玮昂首道:“此事关系甚大,老臣不敢妄议,自有圣人、皇后娘娘决断,御史台不敢擅论。”

“但说无妨!”武则天有些恼怒了,暗恨乐彦玮的不识好歹,如果她能擅专,哪还用得着找你来议事。非但不能专权独断,此事武则天撇得越干净越好,如果真引起李治丝毫猜忌,那才是最麻烦的。

“此事牵连甚广,老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会引起朝局震荡,但为了江山社稷,老臣愿为圣人与皇后赴汤蹈火。”

武则天心中冷笑连连,赴汤蹈火,恐怕这老贼是想把她推向水生火热之中。虽然内心深恨乐彦玮不识好歹,却只能笑道:“御史大夫知天命之年,却还要劳累老御史,本宫深感惭愧。”

“御史可知本宫侄儿,魏国夫人兄长贺兰敏之也让大理寺关押了?本宫相信这孩子,为难武攸绪想必也是因敏月,那些谣言分明是污蔑,还望御史还敏之清白。”

既然乐彦玮不愿息事宁人,武则天只能想办法把贺兰敏之摘出来,刺伤武攸绪的事定性为私仇,避免有人以此为借口,弹劾与武皇后亲近的大臣或是武氏。

“此事尚未明,老臣不敢臆断,一切是非公论,自有三司使审理评断。御史大夫旨在检查百官,断案之事非老臣能评判的。”

乐彦玮挺直了佝偻的身躯,继续说道:“魏国夫人安牵连甚广,老臣自当谨小慎微。”

武则天冷哼道:“有爱卿如此,实乃社稷之福。”

“此乃臣分内之事,为圣人与皇后分忧,亦是老臣应尽之责。”乐彦玮顿了顿,躬身又道:“若无他事,老臣告退了。”

武则天俏脸僵硬,冷冷的道:“退下吧。”

乐彦玮恭敬的倒退三步,缓缓转身离去,走出大殿时,老御史暗自叹气。武则天的心意不用分说,就是想要他弹压此事,以免朝野动荡,伤其党羽。

乐彦玮也知忤逆武则天的旨意,恐怕没有好结果,但为了李唐江山,老臣子无怨无悔。

前有上官仪,后有我乐彦玮,忠义之士岂是你能杀尽的!

武则天愤怒的摔碎茶盅,恨恨的骂道:“老匹夫。”

乐彦玮丝毫不顾忌武则天的威胁,摆明了要借此机会,整治亲近武则天的大臣,武皇后哪咽得下这口气。此刻武则天是彻底对武惟良恨之入骨了,若不是武惟良横生枝节,她怎么如此尴尬,只能忍气吞声。

“启禀娘娘,大理寺少卿孟超求见。”女官小心翼翼的禀报武则天,生怕惹怒了正在气头上的皇后娘娘。

“大理寺少卿?”武则天狐疑的嘀咕道,依稀还记得就是此人将武惟良的认罪书直接上呈给李治的,眼下的局面就是此人一手推动的。

武则天突然觉得满朝文武皆心怀鬼胎,谁也不能信,稍有不慎疏忽了,没准就给你弄出什么风浪来。虽然武皇后很是反感这些‘为非作歹’的大臣,这节骨眼上却不得不小心谨慎。

“宣…慢着,先让他候着,三个时辰之后再让他来见本宫。”

武皇后还是决定先晾着孟超,不给你们这些人点颜色瞧瞧,还想折腾到她头上了。武则天虽称量天下,说到底也是个女子,总有些小性子。

女官低声道:“是。”随即转身传旨去了。

孟超忐忑不安的候在大殿外,武则天没说不见,只是让他在这候着,也没说何事宣他。这让孟超惶恐不已,皇后这是在敲打他,对他这大理寺少卿很是不满了。

此刻内心虽焦躁不安,孟超却恭恭敬敬的候着,纹丝不动,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不安。

“娘娘懿旨,宣大理寺少卿孟超。”

女官偷偷地瞧了眼两股战战却不敢动的孟超,有些不明白为何皇后要给这位孟少卿难堪。

“可否稍等片刻,容我活动活动。”孟超苦着脸道,站久了腿都麻了,动弹不得。

女官俏脸一寒:“娘娘让少卿即可觐见,难道还让娘娘等你不成。”既然武皇后想敲打孟超,底下人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孟超一瘸一拐,跛着脚跟在女官后面。

甫见着武则天,孟超跪倒在地,哭泣道:“求娘娘救我。”

武则天眼神中闪现一丝讶异,似乎有些事并非那么复杂,孟超恐怕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武皇后掩饰眼中的疑惑,呵斥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臣不敢,臣惶恐。”孟超脑袋死死的低着,脸都要沾在地上了。

武则天厌恶的道:“本宫让你起来回话!”

孟超头也不敢抬,惶恐不安的道:“臣不敢,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唐代不行跪礼,臣子面君时,行的是躬礼,君臣皆坐,但君问话臣子要站起来回答。孟超想要活命,礼义也不顾及了,只想着央求武则天。

武则天没想到孟超是如此没有气节的软骨头,虽感厌恶但威严的道:“本宫先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臣遵旨。”孟超以手支地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候在殿外良久,两脚麻木没有知觉。孟超也不想这么就跪了,谁知道见着武皇后了,心里一哆嗦,就栽倒在地上了,哪还敢起来,只好跪伏在地苦着求武则天恕罪。

“孟少卿既然说自己有罪,那又触犯了何罪?若是有伤国本,违背了唐律,本宫亦不能饶你。”武则天深喑御下之道,否则也不会让文武百官服服帖帖的。

孟超哭丧着脸,哽咽的道:“娘娘,求娘娘救臣,有小人欲图对臣不轨。”

“荒唐,怎会有人胆敢谋害朝廷重臣,你且说来,本宫倒要看看谁如此胆大包天。”武则天俏脸怒容满面,义正言辞的说道。

“臣…不敢说。”孟超哪敢说,恨不得他死的恐怕就是这位皇后娘娘,当着正主的面,哪敢说啊。

武则天脸上满是冰霜:“你说有人对你图谋不轨,却又说不敢说是谁,本宫如何替你做主?”

孟超唯唯诺诺,只敢躬身不停的道:“臣不敢,臣不敢。”

“说!”

孟超身子一哆嗦,又跪伏在地战战兢兢,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皇后娘娘突然笑了,鄙睨苍生的笑容可惜无人能见:“你且起来,本宫有要事吩咐你办。”

孟少卿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彻底松了口气,汗水已经浸湿了官袍。只要遭殃的不会是他孟超,其他的又算的了什么?

“愿为娘娘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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