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崇虽然没醉,但也喝了不少酒,此时头有些疼,尤其是同那些官员周旋,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一只手慢慢揉上额头。
“属下叫人给您熬些醒酒汤吧。”罗时建议。
“不必。”一想到醒酒汤那奇怪的味道,晟崇不禁皱眉。
“她睡了吗?”
罗时知道晟崇口中的她是月儿,他看看天色,“应该已经睡下了。”
“嗯。”晟崇有些失落。准备入睡。可是刚要躺下,又想到,昨夜的冲动后,今天又突然被诚节叫走,现在还不知道茶苑那边的情况怎样。
“本王去看看。”晟崇起身前往茶苑。
来到茶苑,已经灯熄人歇。晟崇推门进入月儿的房间,脱掉披风和外衣。看到床上月儿宁静地睡着,此时他就想立刻躺进温暖的被窝中好好睡上一觉。
月儿的被子被拉开,就在惊醒的同时,她知道是晟崇。晟崇身上余留的酒气,令月儿不禁蜷缩了一下。她不想面对他,决定继续装睡。
晟崇知道月儿被他惊醒,却依旧装睡,看着她冷冰冰的后背,早先想将她揽入怀中入睡的渴望顿时消失。他生气地翻身把被子一扯,将整个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带着些愠怒入睡。被夺去被子的月儿,不敢也不想和他抢被子,更不能“醒来”去找别的被子,就在一旁蜷缩着,直到昏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晟崇就黑着脸故意叫醒月儿为他更衣,然后起床练武。月儿则一直立在一旁陪着。晟崇完全不顾月儿因昨夜没有睡好而产生的疲倦,甚至都没正眼瞧她一眼。自顾地做了热身,体力和耐力的锻炼,又耍了几套剑法,直到大汗淋漓才算结束,此时已经近一个时辰,月儿就一直那么站着,腿都要弯不了了。接着,月儿又伺候他沐浴更衣,期间不敢出半分差错。晟崇还可以在沐浴时躺在池中休憩一会儿,月儿则连一刻也不敢走神。
直到用早膳时,月儿已经累得身体发飘,摇摇欲坠。若不是一阵娇媚惹怜的声音引起月儿的注意,估计她站着就睡着了。
“王爷,求您不要赶我走。求您留下我吧。”是昨夜诚节送来的女奴之一,名唤绿萝。她挣脱了一早上将她们送出府的侍卫的看管,独自跑到这里,企图让晟崇留下她。
“请王爷恕罪,属下这就将人带走。”追着她紧接着跑来的罗时紧张地说。
“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也看不住。”晟崇的责备声中没有丝毫客气。
“请王爷恕罪。”罗时再次请罪,向外拉扯绿萝。
“王爷,求您留下我吧,奴婢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请不要赶我出府,奴婢实在无处可去。”绿萝梨花带雨,无奈晟崇豪不动容。
“本王府里可不缺牛马。滚。”晟崇厌恶地将她抓住自己衣摆的手踢开。
罗时见势上前将她拉出去。“王爷,王爷,求您了……”绿萝还不罢休地求着。她的举动没有引起太多的怀疑,一方面,对崇王迷恋的女子趋之若鹜;另一方面,她可能是诚节派来的眼线,极力想留下并不奇怪。
那个女子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月儿想。看样子应该是晟崇之前的女奴,不知道为什么被赶出府?可不管怎样,晟崇对她毫无怜悯,也太无情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月儿不平,直接质问晟崇。
“本王做事需要理由吗?”晟崇觉得好笑,她是要为人出头吗?
“就算你不再喜欢她,但是念在她曾经服侍过你的份上,也应该善待,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你这样始乱终弃,为人不齿,会有报应的。”月儿今天又发现一个晟崇的新罪名。
晟崇对月儿总给自己乱扣罪名,大为恼火。一旁的罗时听后想开口解释误会,却被晟崇抢先。
“那又怎么样?本王就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晟崇负气地说。
月儿无言以对,对于晟崇的冷酷无情,恬不知耻,她不应该意外才是。
“哼。”晟崇冷哼一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不然等哪天本王对你厌倦了,就也像这样把你扔出去,让你流落街头。”
“最好那一天能早点到来。流落街头也好过呆在这里。”
“你敢再说一遍!”晟崇最听不了的就是月儿想要离开之类的话。
看着晟崇就要发飙,月儿不敢再说。她倒是不怕晟崇将她怎么样,她只怕会连累被她求情的女子。
晟崇从月儿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心思,阴下脸,对罗时喊道:“还不快滚!”
罗时立刻拉起绿萝迅速消失,而绿萝也不再反抗。只不过被拉起时,她趁所有人不注意,一改楚楚可怜的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月儿。只有那么一瞬,甚至都没有引起月儿的注意。
“无耻小人。”月儿义愤,也只能自己嘟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咝~~”晟崇的舌尖之前被月儿咬了一口,吃饭喝水时会明显感到痛。
“该死的。喝口茶都不顺心。”晟崇暗骂了一声。这伤口一痛他就想到月儿,一想到月儿就是她满眼的泪水和厌恶,还有恐惧和仇恨。
“王爷,要不要属下叫大夫来给您看看?”罗时知道是月儿伤了晟崇。前夜晟崇在月儿那儿发的一顿火,守在外面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不必。”晟崇没好气地说。
“什么事要找大夫?”肖蛊边说边走进房门。
“大夫来了。”罗时认为肖蛊来的正是时候。
“是王爷生病了吗?”肖蛊看晟崇和罗时的神态断定。“王爷哪里不舒服?快让属下给王爷看看。”肖蛊关心地说。
“被沙依姑娘咬……”罗时嘴快地说。
“闭嘴!”晟崇几乎咆哮。罗时是猪脑子吗?自己已经够窝火了,难道还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被个女人咬了?
“?”肖蛊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后根据眼前罗时的表情和晟崇手抚着嘴的姿势判断出了大概。他心下忍不住笑,不可一世的崇王也会有“吃瘪”的时候。但是他极力克制住了想要笑的冲动。晟崇那么要面子,他可不想让晟崇看出来自己知道了“秘密”,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不过还是没完全忍住,被晟崇看出了一丝端倪。晟崇没好气地说:
“本王还没来得及去找你算账。你倒送上门来了。你说,你是不是知道她会蒙舍语,故意没告诉本王?”晟崇也是派人打听了越析的俘虏,才得知月儿通晓好几种语言,全越析谁都知道。这个臭不要脸的肖蛊一向消息灵通,见识广博,怎么可能不知道?
没想到晟崇这么快就知道了!肖蛊想,还是没帮上月儿什么忙。
“沙依姑娘会蒙舍语?王爷可是冤枉属下了,这件事属下是真不知情。”肖蛊决定打死也不能说。“那天还没跟沙依姑娘说几句话,王爷就来了。”肖蛊表情诚恳。“属下今天来,本还想顺便问问王爷沙依姑娘的学习情况如何呢?”
“倘若让本王知道你故意包庇她,有你好果子吃。”晟崇看着肖蛊那“故作无辜”的样子,就知道不能相信他,可是也找不出破绽。
“王爷放心,属下对王爷绝对忠心,怎么会包庇别人。”肖蛊在心中继续说:就算包庇,也是为您好。
“哼。”晟崇知道肖蛊的话含着八成水分。“本王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肖蛊见晟崇转移话题,乐见其成。“属下查看了牌子,除了上面的苗文,还有应该是用来表示等级的符号,其它的一无所获。不过,我在之前的那个苗人尸体上发现了这个纹身。肖蛊拿出一张图,上面画的是一只奇怪的虫子。请王爷过目。”
晟崇接过那张图看来看,确定之前从未见过。
“沙依姑娘曾和属下说,她小时候曾有一群苗人,到她南矶宫借过什么。但那件东西随他父亲,也就是上代宫主、越析的国师,死于嵩明楼后,就不知所踪。苗人不得不罢休,十几年也相安无事。不知道这伙苗人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什么东西?”晟崇好奇。
“这个……姑娘没说,属下也不知,猜测应该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
“哈哈哈……什么上古神器。汉人就能虚张声势,一块陨铁也会被修道之人称作上古神器。”晟崇不屑。但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证明,晟崇低估了来人的目的,也轻视了这件圣物的神力。“只要这些苗人再不兴风作浪,就不必理会。”晟崇想,月儿已经被自己隐藏起来,想必那些苗人应该找不到这里。
“是。”肖蛊领命。
“对了,属下刚才看到赶出去了几个女奴,是诚王送给王爷的吗?”
“嗯。”
“诚王的心思越来越难料了,小心点总是好的。”肖蛊赞成。
“是啊,可是沙依姑娘不了解其中缘由,还以为王爷始乱终弃。这不又惹得王爷生气。”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王爷一定是罚她了吧。怪不得看到她哭着回到茶苑。哭得那叫个伤心啊……”
本来还在生气的晟崇,听肖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变化着。
“王爷哪有罚她,顶多说了几句。怎么就哭了呢?”罗时不理解,要是说几句就哭,那晟崇对他的作为,都够他自缢几次的了。再说,他看月儿跟王爷针锋相对的,一句也没吃亏啊。
“要不说你这单身汉不懂女人呢?女人脸皮那么薄,又不像男人,脸比城墙厚,怎么能说呢,是要哄的嘛。”
“肖兄,请问您不是单身汉吗?”罗时十分不服气肖蛊揭他的短。
“我……我有心上人啊。”
“你单相思吧?”罗时还击,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心上人。
“你这人,什么意思?……我说的不对吗?沙依姑娘又不知道诚王的心思,又不了解其中的原由,她误会怎么了?你不会解释一下,你这个差是怎么当的?”
“我……”罗时一时语塞,他当时也确实想解释来着,不过被晟崇打断了。
“你什么你!她不了解情况,看到那种情景,能够仗义执言,这样见义勇为,不畏强权的女子该被指责吗?现在闹成这样,至少该表示歉意吧?”罗时怎能在肖蛊的唇枪舌剑下接上话。不过这些话,倒像是说给晟崇的。
“好了,你们能不能让本王安静下。都滚下去。”本来心情就不好,他们还在这里“狗咬狗”,晟崇能不烦躁。
“属下告退。”
晟崇独自想着肖蛊的话: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转念:哼,总之她不该给自己乱安罪名,自己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