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荷花塘边,王妃娘娘正慵懒的坐在一棵巨大的香花槐树下向外面张望着,由于最近身体不好,她的面容看上去少了些血色,略微的有些苍白,不过当她看到江啸天和柳静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时,她苍白的脸上还是浮起了一丝喜悦的微笑,“天儿,快过来。”她招招手,大声的呼喊了一句,但接着,便连续的咳嗽了起来。
旁边的侍女急忙上前为她捶背,江啸天走过来先施了一礼,然后才皱眉问道:“到底什么病啊,这都半个来月了,还不见好。”
“据说是风寒,瞧过几个医生,也吃了几个方子,可是就是不见轻。”王妃娘娘摇摇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倦意。
“唉,我前脚刚好,您后脚就得病,到底是着凉还是——感,感觉怎么样啊?”江啸天停了一下,愣生生的把那个“冒”字给咽了回去。柳静奇怪的侧目望了他一眼,对于江啸天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她现在都有着一种天生的敏感,一种直觉告诉他,江啸天的那个“感”字后面绝对不是“感觉怎么样?”这句话,可是“感”什么呢?这一点,柳静一时还真是猜不出来了。
“感觉还是那样啊,小腹时时作痛,肚胀,难受。”王妃娘娘倒是没注意到江啸天的这个口误,顺口回答道。
“难道杜大夫都治不好吗?”江啸天的脸上显出一丝狐疑。
“杜大夫上山采药去了,是找别的郎中看的。”王妃娘娘说着说着清秀的眉毛又轻蹙起来,看那样子,象是肚子又疼了。
江啸天张了张嘴,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最终却也没有说,说心理话,他现在还只是把王妃娘娘当作一个女人,却还没有将他当作母亲看待,所以许多的话,他反而觉着不方便说了。倒是旁边的柳静这时又侧目望了他一眼,然后便接口替他说道:“娘娘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屋休息去吧。”
“怎么能休息呢?王爷正在前庭和各位将军们议事,我们苍龙王朝,出大事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这一次柳静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便把目光转向了江啸天,温柔的眼神中分明带着一丝催促的意味,江啸天无奈,只好躬身回答道:“听常管家说了,北山王篡位,太子出逃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啊。”王妃娘娘柔叹一口气,“天儿,你不知道,你父王的心也大着呢,早在数年前他就在全国的郡县到处安排人,王城里也有,我担心他会借北山王这件事情也起兵造反呢?”
“母亲,不是造反,是讨伐吧。”江啸天顺口反驳道。
“讨伐也要打仗啊,打仗就要死人,这是为娘最不愿意看到的。”说到这,王妃娘娘娘奇怪的望了江啸天一眼,“天儿,你平常不也是最讨厌战争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如果我们不讨伐,别的封王也会出兵讨伐,假如他们败了,我们就是和大逆不道的北山王穿一条裤子了,当会被天下人唾骂!假如他们胜了,我们却没有出兵,新皇登基必定记恨,到时候说不准我们就有杀身之祸,而且罪名还是叛国!母亲大人细想一想,还会阻止父王出兵吗?”
王妃娘娘怔了怔,没有想到江啸天会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而且这道理竟然让她一时无法辩解,呆了呆,她扭头望向柳静问道:“静儿,你也是将门之女,见识不凡,对这件事情,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柳静谦卑的躬身施礼道:“娘娘太抬爱静儿了,我一个女孩子,哪有什么意见啊,公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他就是了。”
王妃娘娘扑哧的一笑,“你倒单纯,看来还是我想得多了,不过这样挺好,男人们一定是最喜欢娶你这样的女孩子的,对不对啊,天儿?”王妃娘娘边说边斜睨了江啸天一眼,眉眼之中竟充满了打趣的意味。
江啸天无声的一笑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柳静大窘,面色绯红的急忙转移开话题问道:“杜大夫虽然没在,可杜家就没有别的人吗?”
“有倒是有,但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听说叫杜蝶,是杜大夫的孙女。”
“那他儿子和儿媳呢?”江啸天顺口问道,心想凭杜大夫的医技,他的儿子不应该是得病死了吧。
“哎,说来可怜,他的儿子和儿媳皆精通医道,是我们绍阳城著名的郎中,只可惜在一次上山采药时出了意外,二人同时失足坠崖而死,就留下了一个八岁大的小孙女与杜大夫相依为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杜大夫上山采药的时候从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留他的小孙女在家看门。”
“看来杜大夫是怕他的小孙女也出点什么意外啊。”柳静有些同情的说道。
江啸天点点头,心中也在充满遗憾的同时却又有一点小小的疑问,不明白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会让他们夫妻二人同时坠崖,想必定是惊险的很,但这些也只是在他脑海里一掠而过,紧接着他便说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杜大夫既然家传行医,那他的小孙女想必看也看会了许多,何不传她来为您看一下病呢?”
“天儿还能记得唐尧啊,看来你的记忆已恢复不少了。”王妃娘娘忽然笑着说道,却不知道江啸天这活已出口,他便想狠抽自己一个嘴巴了,江啸天没有想到自己稍一不注意就说溜了嘴,竟然将唐诗宋词之类的也给说出来了,真是言多必失啊!
但事实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后悔的要命不知道该怎么圆场的时候,柳静那里已脆声接口说道:“公子爷博学,能记得我朝的大诗人唐尧也不足为奇了,娘娘,公子今天还在阳河河畔赋诗一首了呢?”
“什么,我儿做诗了?”王妃娘娘惊喜笑道:“快给我说说,做了一首什么诗歌?”
江啸天讪笑了一下,暗暗讨道真是阴差阳错的巧极了,这个朝代竟然会有一个姓唐的大诗人,莫非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看到江啸天又有点儿走神,柳静再次乖巧的接话说道:“公子的诗朗朗上口,入耳难忘,就让静儿来背给娘娘听吧。”
王妃娘娘望了柳静一眼微笑着点点头,说实话,她打心眼里是喜欢柳静这个女孩子的,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对江啸天的那一腔情意,就拿刚才来说吧,一见江啸天走神,她便马上为他解围,这其中的默契让她都觉得有些羡慕。
柳静这时已张口背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诗一背完,王妃娘娘便猛的击掌赞道:“好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天儿的这首诗歌做得可比那唐尧的好上百倍了。”
柳静也微笑着深有同感的点头,却浑然没有发觉,江啸天的脸不知何时竟早已经象个烧红的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