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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南城白帝空如许—相约汉水

不知睡了多久,李暮秋忽然感觉有一股温暖的微风迎面吹来,微风里夹杂着淡淡的挂花香味,湿润的空气清爽怡人,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有一缕微弱的光从白雾深处传来,驱赶走了黑暗。

李暮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心情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沮丧难过。他慢慢站起身来,身后那间破旧的茅舍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潭清澈的湖泊。

他觉得有些口渴,回身用手舀了一些湖水喝下,只感觉一道甘甜的暖流流入自己的身体里,说不出的舒畅,他又喝了几口,饥渴的感觉一扫而光。

他站起身,湖泊忽然不见了,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桂花树林,地上长满了黄色的小花,他走入林中,沿着山坡而上,走到桂花林尽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块青灰色的巨大岩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岩石上,眼睛微闭,神态端详,正是李暮秋白天遇见的那位老人。

李暮秋正欲开口相问,老人却率先开了口,说道:“你现在很累,需要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李暮秋就觉得一股困意涌了上来,隐隐约约听见老人说道:“这是我的‘剑域’,也是你的梦里,等你醒来,一切如初。”他再也抵挡不住那股睡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不知睡了多久,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晌午,他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身上之前逃难时留下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身体里也有了力量,整个人都感觉焕然一新。

梦里的那片湖泊已经消失不见,破旧的茅草屋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在茅草屋的角落里,那名白发老者盘膝而坐,正在闭目养神。

李暮秋这才知道,原来昨晚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是老人用元气为自己进行了疗伤。元气是一名炼神者修炼的根本之所在,像老者这样拥有如此强大元气的人,那也一定是一名顶尖的高手。

李暮秋虽然十几年来都在读书,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修炼,但是他对修炼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很多书籍里都记载了相关的内容,他聪慧至极,一看便懂,想不了解都难。

此时老者发现他已经醒了,指了指草堆上的食物,对他说道:“快点吃吧,吃完还要上路。”

李暮秋迫不及待的询问起王府的情况,老人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李暮秋跪倒在地,不停的磕起头来,额头都被地上的石子划出了伤痕,老者这才说道:“老夫上山时,只见到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兵,都被我斩杀了,山上的那片府宅,只剩下一片废墟,没有活人了。”

李暮秋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听老人说完后,还是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老人问道:“那你现在可有去处?”

李暮秋摇摇头。

老人忽然站起了身,说道:“你沿着山路一直向南走,大约一千里路程,那里有一座大城叫做汉水城,城中有间茶楼叫做‘玉龙萧’,你去那里找我……老夫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去办,就此别过了。”说完给他留下一些银两,便匆匆离去。

李暮秋将老人说的话一一记下,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便开始动身前往那千里之外的汉水城。

他先是找了一间店铺买了些干净的衣裳换上,把先前身上穿的王府中的服饰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又乔扮打扮了一番,备了些许干粮,一切准备妥当,这才沿着最偏僻的小路,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隐龙县。

李暮秋自小开始读书,最爱读的就是史书和地理图志,或许其他人家的孩子像他这般大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地理方位,但他聪慧无比,早已对这片大陆的很多地方都了然于胸,虽然没有真正去过,但具体的方位和路线,却早已被他记下。

按书中记载,汉水城是人类世界的一座大都城,位于最重要的位置,乃全国枢纽之地,南来北往皆经此路,距离隐龙县大约一千里的路程,连夜奔走的话,一个月就能到了。

只是这隐龙县方圆百里皆群山环绕,走出山路极为不易,又怕有追兵埋伏,李暮秋左思右想,终于研究出一条最为隐蔽的路线来,他不再拖延,沿着崎岖的山路开始了长途跋涉。

这样大概行了半个月有余,这一日,他看到山脚下有一座富饶的小县城,远远望去,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他包里的银两已经所剩不多,干粮也已经吃完,是时候去置办一些应用之物了,于是他下了山,进了城,来到了这片陌生之地。

说来也巧,此地正值庙会,热闹异常,李暮秋在人群里艰难的穿行,好不容易来到一个烧饼摊上,用所剩不多的银两买了一大包裹的烧饼,一切都置办妥当之后,就要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忽有几声刺耳的叫骂声传来,李暮秋寻声望去,只见在离自己不远处的街头,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李暮秋感觉奇怪,来到人群处,用了九牛二虎之力钻入了人群,看见在人群中央,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男人,正抱头趴在地上,几名壮汉对他拳打脚踢,嘴上还不停的骂道:“死骗子,你当这是哪里?也敢来骗爷爷们的钱?”

再看地上的那个男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身是血,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地上,摆着一张破布,布上写着四个清晰醒目的大字:“看相卜卦。”

李暮秋心道:“原来是江湖骗子坑错了人,惹来一身毒打。”不过再看时,那男子已经受伤颇重,再打下去怕是有生命危险,李暮秋生平最看不得这样的场面,虽然不想多惹是非,但还是站了出来,对那几名壮汉好言相劝。

壮汉见来人是一个青涩少年,言语之中又颇为客气,就没有往心里去,问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没看到我们正在为民除害吗?”

李暮秋先是施了一礼,然后客气的问道:“不知各位好汉为何如此生气,偏偏与这位先生过不去呢?让他还了钱财,给各位赔礼道歉也就是了,弄出人命来反倒得不偿失。”

一名壮汉说道:“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不但收了我们的钱财,还骂我们是废柴,这口恶气如何消受?”说着又重重踹了地上那人几脚。

李暮秋道:“不如这样,各位好汉暂且放了他,我这里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您们拿去打酒喝。”说着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些银两,恭恭敬敬地奉上。

那几名壮汉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合计了一番,这才点头说道:“那好吧,我们暂且就放他一马。要是再让我们看见他行骗乡里,一定打断他的腿,再拿到官府发问。”说着拿走了李暮秋的钱,又将地上那人的银两一扫而光,这才气哼哼的离开了。

李暮秋赶忙上前将那人扶起,那人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嘴上却依旧不依不挠,他见壮汉们已经走远,用力呸了一口,骂道:“无知的蠢蛋、笨蛋、废柴、废物,也不看看大爷我是谁?说你们废物都是便宜了你们,各个天赋平庸,不是废柴又是什么?”

李暮秋搀扶着他站了起来,那人嘴上还是不停的咒骂,直到他回过神来,看到了李暮秋的脸,立时闭口不再咒骂。

他忽然变得格外激动,拉住李暮秋的手,手心向上翻起,看了左手又看右手,忽然惊叫一声:“不可能吧。”直把李暮秋吓了一大跳。

李暮秋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要开口发问,那人却直接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抬头望向天空,嘴中喃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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