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算来,那老妪定是位居四妃或是三夫人之位,却不知那老妪为何竟会落得如此田地,可太后竟也不追究,允她住在骊山行宫。心里想着又叹了一回。
待回了笙月楼中,一时也觉得乏困,便卸了钗环歇下不提,待再次醒时已是夜幕时分了,瞧着窗外月色寂寂,只余蝉鸣声声,想必皇帝今日是不会再来了,心里竟是松快了几分,一时也无了睡意径自披衣下床,也不意惊醒守夜的侍女太监,轻手轻脚走到门外,来到雁栖湖边,此时已是夏去秋来的时节,满湖盛放的荷花早已有了几分颓势,唯有湖面零星几朵白莲坠于簇簇莲叶中,凄凉之意暗生,点点流萤翻飞于花叶间,不由信手吟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家。”
但又顿觉不详,这首诗本是写深宫女子无宠凄凉的,如今她与阿洛也算是盛宠当头,好端端的,自己竟发此之叹,又何尝不是对日后的一种不确定,眼见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宫中女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与阿洛如今正是盛宠,又成为了多少人眼中钉,肉中刺,可这些日子以来,却是异常的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心中便不由忧虑不已,她与阿洛如今正是根基不稳之时,稍有不慎便是身入万劫不复之地,可如今宫中之人一直按捺不动,这才最是叫人心中忧虑的地方。
待过了半月有余,天气渐凉,一行人便又回转宫中,宫中早闻钟毓升婕妤之位,梧桐苑早已被修葺一新,一应按了婕妤的位份又添置了许多东西,更有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一时梧桐苑中端的是金碧辉煌,处处都彰显着一个宠妃该有的排场,留守宫中的侍女采儿和小邓子满面喜色迎上来,朝钟毓跪下请安道:“奴婢/奴才给婕妤请安了,婕妤大喜。”
钟毓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个倒是好灵的消息。”
采儿笑道:“宫中早已传遍了,小主与静婕妤以舞为陛下祝贺,皇上龙颜大喜,前些日子便有圣谕传下,令奴婢等打扫梧桐苑,迎接婕妤归来。”
钟毓笑意微敛,却也不做声,只抬脚走进苑中,果然处处彩绣辉煌,大不同往日,一旁的碧烟微微皱眉道:“怕是太嫌华丽了些,这些陈设便是等闲贵嫔恐怕也及不上,婕妤如今正是众矢之的,居处如此华丽,恐怕会更招嫔妃嫉妒。”
碧尘道:“可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想必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采儿想了想才道:“是内仆局的刘先刘公公和司设司的陈典设。”
钟毓皱眉思索了半日,点点头道:“罢了,我知道了,行了几日路,委实乏了,你们先退下吧,碧烟留下伺候便是。”
众人闻言都纷纷退下,钟毓蓦地冷笑一声:“那陈典设我如果没记差的话应是以前伺候的淑妃的人,倒真是听她主子的话,淑妃这手离间之术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