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阮灏君端着一碗粥,站在床前柔声道:“子衿,喝点粥吧,身子要紧。”
子衿紧闭着双眼“你不要管我,我不饿,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阮灏君叹口气,这情形好似回到了之前,他把粥放在桌上,自发的坐在床头,抚着子衿的脸“喝点粥吧,也许你现在恨我,以后说不定你会感激我,我给了你想要的。”
子衿眼角渗着泪,无力的摇摇头:“我不恨你,真的,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怨任何人,我也没有资格恨你,我是你的妻子,你想留下我又有什么不对?”
阮灏君再叹口气“无论如何,子衿,”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了,他把头深深的埋在掌心,努力稳住声音,“你只要记得我是爱你的,永远都不会辜负你,就够了。”
话正说完,门外闪进一个人来,阮灏君平静的看了眼来人“你来了。”说着起身关上了房门。
慕容文嘉看了看躺在床上闭着眼的泪人,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子衿感觉到手中的温度,不顾一切的扑到慕容文嘉怀里。
阮灏君平静的看着他们,缓缓开口道:“你怀里的是我的妻子。”
慕容文嘉并不理会,轻轻的抚着子衿的背,安抚着。
阮灏君也不介意,自顾自的接着道:“你怀中的是我的妻子。”
慕容文嘉顺顺子衿的头发:“是你的妻子又如何?我才是她的男人,你心里明白的。”
阮灏君云淡风轻的笑笑:“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爱她,还有,把儿子还给我,他们任何一个我都会照顾的很好。”
慕容文嘉反问道:“你还上赶着当便宜的爹?阮灏君,你哪根筋不对?你对他再好,他都不会流你的血。”
阮灏君望着子衿:“我说过会视他为己出。”
“可是他们心里都没有你。”慕容文嘉恨的眼睛滴血。
“我的心里却是有他们的。你可知你的行径如果被捅出去,你的皇位又要动荡。”阮灏君不想做什么君子了,威胁他又如何?二者总得选其一吧,不能所有的好都让他一个人占全了。
果然,阮灏君的话音才落,依偎在慕容文嘉怀里的子衿身子一僵,默默的就要退出慕容文嘉的怀抱。
慕容文嘉当然知道子衿不跟自己走的原因了,他见子衿想闪躲,越发抱得紧了,“不容你操心,皇位不皇位的都是后话,我只一心想要和她们娘俩在一起,今天我一定得带走她。”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阮灏君抓起桌上的茶壶向慕容文嘉扔去。
慕容文嘉本不欲和他动手,不想他却挑衅自己,他挥手一挡,嗖的一下站在阮灏君的背后。
子衿见两人动真格儿了,怕他们互相伤着,连鞋都赶不及穿,赶忙下床阻止。
阮灏君并不会武功,迟钝的转过身子,看着奈何不了慕容文嘉,扭曲着脸从袖中抽出一把事先藏好的匕首,锋利的匕刃闪着寒光。
子衿见阮灏君拿着匕首,刀剑无眼,正要起身去抢,阮灏君已经刺向慕容文嘉。
慕容文嘉一手钳制了他,夺了匕首,一掌击在阮灏君胸口,阮灏君吃痛的退了几步。
慕容文嘉见他拿匕首想要刺自己,想都没想反手朝阮灏君回刺过去。
子衿正想阻止慕容文嘉,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挡在了匕首前,慕容文嘉见子衿在前,忙的偏转匕锋,擦着子衿的肩膀而过,匕刃上一片殷红。
子衿对肩膀的疼痛至若惘然,转身定定的看着阮灏君,满眼的不信,她不信的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
阮灏君看着子衿肩膀的红,痴痴的,忽的放声大笑,笑的一声大似一声,笑的流下了泪,喃喃道:“没想到我并未爱你深入骨髓,我以为我爱你超过一切,没想到我更爱我自己,你看,我怕伤着自己,所以就拉上了你,伤害了你,保护了自己,哈哈哈....”
子衿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她不信阮灏君是这样的人,即便已经发生了。
阮灏君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本来是想留住你的,没想到我却用自己的双手推得你更远了,我为了保命,把自己的妻子推向了刀口,你恨我吗?”说着抓着子衿急切的问。
子衿看着有些失常的阮灏君,摇摇头,泪水溅到阮灏君手背,他能感觉到它的冰凉。
他慢慢的松开手,无力的摆了摆“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是我们先遇见的,为什么你爱上的却是他,我对你的好只能换回你的感激,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子衿,我好累啊,你要随他走就走吧,反正我也并不是非你不可。”说完瘫坐在圈椅上,靠着椅背,仰着头,闭上眼,再未睁开。
慕容文嘉捂住子衿肩膀的伤口,擦擦子衿的眼泪“我们走吧。”
子衿看着再不睁眼的阮灏君,带着不舍和些许歉意被慕容文嘉拥着离开了。
待出了府上了等着他们的马车,慕容文嘉吩咐侍扇暂且看着,自己去买金创药。
阮灏君听着渐渐安静的房间,眼中滑出了泪,她走了,她终于随他走了,应该是走的义无反顾吧。
阮灏君不敢睁眼,不敢看着她离开,就让她最后的模样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吧,曾经拥有过,也是知足的。
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阮灏君平复了情绪,依旧假寐。
来人轻轻的踱到他的面前,许久才说了一声“多谢。”
屋子再次安静了,阮灏君缓缓睁开眼,这次是真的走了。
他看着地上那把染血的匕首,颤抖着手拾起来,伸出手指,在刃上轻轻划过,他们的血混在一起,这算是一种联系吧。
从怀中拿出那颗串着金链的红珊瑚珠,放在唇边吻了吻,最起码,他还是留下了一样她最爱的东西。小心的收好这两件与她有联系的东西。
自己曾编谎说自己有个深爱的女子,最后离自己而去,自己再无爱人的能力,没想到一语成谶。
整整衣袖,正正发冠,脸上依旧是那温文尔雅的笑,虽然,笑意再也不达眼底,却仍然是阮灏君。
这边慕容文嘉拿金创药给子衿包好伤口,连夜离开了沂水。子衿却有些但心阮灏君,自己这么一走,他如何面对老夫人和底下人,只怕要害得他抬不起头了。
慕容文嘉看着皱眉的子衿,很不高兴且霸道的说:“你人都走了,不许在想他了,他那样对你,还有什么可想的。”
子衿不快的反驳他,“你别说他,他不容易,我是他这一世的耻辱,我愧对于他。”
慕容文嘉担心她身上的伤,且自己又不是真心跟她计较,便也不再逗她,“我知道,可是你已经选择离开了,旁的事就撂下吧,跟了我,你就得乐呵呵的。”
“如今我是什么奢求都没了,只能在这里求菩萨保佑他,早日重拾幸福,我也会拥有我的幸福。”子衿忍着肩膀的疼痛抱住慕容文嘉,心满意足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