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拉着阮灏君问:“我在那里歇息呢,这里我不熟,一个人有些怕。”
阮灏君笑道:“你自然是在我的院子里歇息了,把你放在别处我也不放心呢。”
两人说着进屋,有丫鬟伺候着净了脸,阮灏君道:“颠簸了一天,你睡会儿吧。”
子衿摇摇头:“我不瞌睡,我歪在榻上,你和我说会子话吧。”说着歪靠在迎枕上。
阮灏君拉了个坐榻一坐:“那你说说,想和我说什么。”
子衿一脸兴趣的问:“那个阮唐就是你的未婚妻子啊,看着很漂亮呢。只是你们怎么显得生疏呢。”
阮灏君想了想笑道:“不清楚,以前她老爱缠着我呢,缠的我头疼,许是现在大了,矜持了,所以不再像以前了。”
子衿歪歪嘴:“人家是喜欢你才缠你,你还嫌人家烦,难怪现在对你这么淡了。”
阮灏君不理她的打趣:“我现在要照顾你和孩子,并没有时间应付她呢。”
子衿一笑:“也是啊,你要照顾我们母子呢。对了她不是你表妹吗?怎么叫阮唐?”
阮灏君喝了口茶道:“其实她并不姓阮,她姓张,只不过因为阮家曾有恩于张家,所以生了孩子才带了个阮字,本来决定叫张阮的。舅母是个内当家,说她幸苦拿命生的女儿,也要带个她的姓,所以叫张阮唐。”
子衿咂咂嘴:“好怪的名字,给女儿家用真别扭啊。”
阮灏君附和:“可不是,所幸都是自己人,叫的时候不连名带姓,所以就叫阮唐了,不知道的总以为是阮家的孩子呢。”
晚膳时,大家按座次坐定了,开始用膳。
阮灏君夹了块鱼仔细的剔除了鱼刺,放到子衿的碗里:“多吃些。”子衿笑着点点头。
在旁的阮唐看着细心的阮灏君,开口道:“哥哥多日未见,越发会照顾人了,只是哥哥旅途劳顿,就由妹妹代劳吧。”
说完就盛了一碗桂圆莲子羹给子衿,子衿接过道了谢,正准备用。
阮灏君一把夺了子衿手中的汤匙道:“多谢你一番好意,只是子衿已有身孕,不能吃这些吃食了。”
说完转头满眼责备的看着子衿:“都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忌口呢。桂圆辛温助阳,食用后易动血动胎,可见我不在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子衿歉意的笑笑:“是我的不是,下次不会了。”
阮唐不动声色的勾勾唇角,一脸的歉意道:“哥哥恕罪,阮唐不知子衿小姐有孕。”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小人还无妨,几个年长的坐不住了。
唐氏不信的问:“子衿小姐有孕,是谁的?”
阮灏君笑道:“舅母问的好生奇怪,我总不能带别人的妻小回来吧,自然是我的。”
张永一听,冲张氏嚎道:“姐姐,这是你可要为为阮唐做主啊。那么多提亲的上门,我们都没答应,一门心思的等着灏君呢,可现在呢,灏君是回来了,可他连孩子都怀上了。”
唐氏一把拥住阮唐,在她的后背狠掐一把,阮唐吃痛的流下泪,唐氏又拍又打的哭道:“我的儿啊,你的命可真苦啊,左等右盼的,竟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姐姐,我女儿怎么办啊。”
阮唐也流着泪,使劲推开唐氏:“你打疼我了。”张永和唐氏哭天抢地,要张氏给个说法。
张氏一拍桌子:“好了,都散了吧,有我在总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休要再闹。”
大家见当家做主的发怒了,便都噤了声,乖乖的退了出去。
张氏扫了眼阮灏君“你随我来。”说完又看了眼子衿:“你且回去休息吧。”
阮灏君见母亲不愿意让子衿跟着,便请命先送了子衿回去,才到张氏房中。
张氏拈了香点着了递给阮灏君:“给你父亲上柱香吧。”
阮灏君接了香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案里。
张氏开口问:“子衿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张氏有些不信,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还是清楚的。
阮灏君点点头:“孩子的确是儿子的,儿子也知道这事有些荒唐,可这的确是儿子所为,还请母亲恕罪呢。”
张氏会意的点点头:“可见你是很喜欢子衿了,否则以你的为人断不会做这种事。”阮灏君低头表示默认。
看着跪了半天的儿子,张氏示意他起来,让了座:“看样子你是非得娶子衿了。”
阮灏君点点头:“儿子此次就是打算娶子衿,还请母亲做主。”
张氏叹口气道:“母亲不管你要娶谁都可以,但是你必须娶阮唐为正妻。”
阮灏君不解的问:“儿子不懂母亲为何一定要儿子娶阮唐,我和她兄妹情谊尽够了,做不成夫妻的。”
张氏有些不欢喜:“阮唐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心眼也好,她样样会算,样样会计,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母亲希望你娶个好的贤内助。”
阮灏君有些难以接受:“母亲,儿子只想娶个喜欢的人。”张氏拍拍阮灏君的手:“母亲并没有说不让你娶子衿啊,你可以娶她做你的妾啊。正妻的位置就留给阮唐吧。”
阮灏君知道一时半会说服不了母亲,便开口道:“母亲让儿子想想吧,只是子衿现在有了身子,母亲先不要跟她说这些。”
张氏点点头:“我知道,你好好想想,她怀有阮家的血脉,母亲不会亏待她的。”阮灏君行了礼退出房,回到院子,子衿早已巴望着他回来。
一见他进门就跑上前,拉着他问:“夫人找你说什么?”
阮灏君看她总是跑跑跳跳,一捏她的鼻子:“子衿是个快乐的女子,可也是母亲,可以笑,但不许再跑跑跳跳,你可记住了。”
子衿有些顽皮的笑着:“您说了算。”说着摇起他的肩膀:“快告诉我夫人找你说了什么,我想听。”
阮灏君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问我是不是喜欢子衿,是不是要娶子衿。”
子衿一脸期待:“你怎么说的?”“我自然是说是了,可是我真不知道喜欢你的什么呢,我在心里搜罗了半天,真没有想出来。”
子衿手撑下巴,眨眨眼:“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何处让人喜欢呢。以前我真不懂事,只知道欺负我的贴身丫鬟,什么都没学会。我在想,或许就是我对她太不好了,所以她才想方设法的揭穿我呢。”
说完又叹了口气:“我真的是一无是处了。”可不是吗?难怪他会抛弃自己,他高高在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自己有什么本事留住他呢?
阮灏君看着自贬的子衿,心疼道:“怎么会呢。一无是处有一无是处的好处,就像未开封的玉石,我可以把它雕刻成我最想要的模子,如果是一块早已刻好的玉石,再好,也刻不成我心中所想了。你可明白,以后不许妄自菲薄了。”
子衿点点头笑道:“以后再不会了,你可要把我雕琢的好些。”
阮灏君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你要相信我,以后你会是个快乐坚强聪明的女子,还会是个好母亲呢。”
两人又聊了一阵阮灏君才离开,在一个院子的另一间屋子里安置。
已经歇下的子衿睡不着,这是在阮府的第一个晚上,不知道远在京都的他们在做什么。
慕容文嘉在做什么,子衿有些想通了,其实慕容文嘉那样拔萃的男子不选择自己是对的,他值得更好的。
可是子衿还是恨他,至少他应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吧,那个猴腮男打自己的时候,他忍心吗?子衿想想有些负气的流下了泪。
远在京都的慕容文嘉正在灯下看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伸手往怀里一摸,本是习惯的一动作,却摸出了红珊瑚珠,他把它在灯下照了照,经常地触摸,已经将珠面打磨的开始光滑了。
他眯着眼,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想起她,自己与她相处的时日并不是很长,她在远处过得好吗?想着想着忽然心痛的很,眼角竟有泪滑下。
慕容文嘉一把捂住胸口,用手指弹掉眼角的泪,恨恨道:“真是疯魔了。”
在门外侍立的侍扇听见主子在屋里唠叨,心中觉得好笑,自己听话都听出经验来了,八成又想到傅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