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幸子的命运
一个狭小的地下室,四个对峙的人,两种立场。
队长和执白走下楼梯,木制的板发出吱吱的尖锐叫声。
“你们再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这是私闯民居,请快离开。”幸子强忍住后退的冲动反而走上前去理直气壮地说道。
但是她毕竟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小女孩,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慌是无法掩盖的。她略有颤抖的声音和不敢正视的眼睛出卖了她自己。
再看哥哥,他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看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是害怕的瑟缩的眼神,现在却像野狼一样盯紧着他们。他虽然还是蹲在墙角,此时已经不再颤抖了,不能排除会攻击的可能。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们都听见了,好好谈谈吧,幸子小姐。”队长说。
“幸子,别跟他们废话了。上次我失了手,这次就一口气解决掉。”哥哥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向执白他们冲了过去。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小刀在灯光下明晃晃的,特别碍眼。
“哥,别过去!”
但发狂时的哥哥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了。
执白灵巧的闪过几记挥刺,现在的他看待这样的动作就如同是在跟小朋友玩似得。话虽如此,他可不想玩太久。
执白跳开与男人之间空出一定的距离,然后挥手在他们之间造出一堵无形的墙壁。男人不明白为什么他竟然过不去,看着执白的眼神如牢笼中的野兽。
“现在可以静下来谈谈了吧,也许对你们很有帮助,反正你们也出不去。”队长微笑着开出条件。
“你……你们是怪物!”
“幸子小姐,这只是一种能力不是怪物。”执白纠正道,要说异于常人的话,他还没堕落到成为怪物的地步吧。
“根据刚才你们的对话看,幸子小姐的哥哥就是车祸影像案的肇事司机吧。”
男人一听到“车祸”二字就极为恐惧的缩到墙角,还有些瑟瑟发抖。
幸子低垂着头不说话,也没有动作,更看不见表情。
“你还是让你哥哥去自首吧,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愿。”
“不——你们什么都不懂!”幸子哭着大叫,眼泪已经沾湿了整个脸庞。
执白从没见过女生哭的这么凶狠的,不觉让人心惊。
待发泄一通后幸子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叙述往事。
幸子因为一出生就身体不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的亲生父母支持不了昂贵的医药费而将她遗弃。
那时她才三岁,却有了模模糊糊的记忆。她记得自己被扔掉了。后来好心的父母,也就是哥哥的家人发现了她,把她带回了家当亲生女儿一样抚养。哥哥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有病,十几年没吃过药照样活了过来,而且还很快乐。
她很珍惜那些远去的时光。
可是哥哥的爸爸妈妈在一次国外出差后再也没有回来,之后哥哥和她也被迫辍学。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不久后她的心脏病病发了,住了半年的医院也无法回到以前的状态,家里留下来花的所剩无几。
哥哥卖了房子,带着她来了东京赚钱。
哥哥开车帮人运货,她在家里打点。
自从那次病发之后就无法不使用药物来维持病情了,哥哥为了她要日以继夜的工作,十分劳累才有了五个月前的那次车祸。
哥哥一路跑回家,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幸子,我撞死人了,我要坐牢了。”
她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车子是无法销毁的。
哥哥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第二天便在家中等待,他们还存有一点不现实的希望。
煎熬的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仍没动静。
当银幕上播放出车祸新闻的时候说到肇事车失踪,无法确认肇事司机时她清楚是上天给的机会。
他们又换了更偏僻的住处,哥哥躲在家里,她去打工。即使哥哥再怎么反对,她都以生活为由顶了回去。
车祸后哥哥的噩梦一直没有间断,最近又强烈了。当车祸影像在电视上曝光后以为结束了,不过实在没想到上天这么帮助他们。,就这样他们一直到了今天。
“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一直做噩梦吗?”
“不是被缠身了吗?”
“不,是因为那辆车。”队长解释说,“你哥哥车祸后回去睡的第一晚梦域就已经扩张到了车祸现场,把车子包含在了其中。简单的说有现实的东西到梦里去了,又无法消除才会一直做噩梦。”
“你们……”
“我们可以帮助你哥拜托噩梦,前提是去自首,你也不想让他这样活下去吧。”
哥哥听到了可以拜托噩梦的方法,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他从墙角爬出来,扒上幸子的衣袖偶说:“幸子,让我去自首吧,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哥。”幸子蹲下身去,看着哥哥的脸。这张熟悉的脸上眼眶凹陷,有着极深的黑眼圈,想毕是好几天没休息过了,就算休息也是一种折磨吗?
“幸子……”
幸子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哭的厉害,连执白也受到感染,眼眶有点微微发烫。他撤了隐形堡垒,因为他们已经不会再跑了,事情算是结束了吧。
幸子的哭声渐渐小了,或许是哭累了。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会很累,执白对此深有体悟。
“那么现在就走吧,去梦里把现实的车子拿出来。”
“我解除了,你可以过来了。”执白说。
哥哥拍了拍靠在肩膀上的幸子说“起来了幸子,要是坐牢我也会尽快出来的。”
但是幸子的身体晃了几下仍然没有动静,睡着了也不会这么快吧。
事情不对劲。
“对了,她说过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执白回忆起她不久前才说的话,现在正是她心脏病病发了!
“幸子你不要吓我,幸子——”
有些人总是在哀叹自己命运的不公和生活的悲哀,却不知道有些人的经历岂止可以用悲哀来形容。就在这个夜晚,地下室中,执白第一次在别人的眼里看到了绝望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