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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满目伤情

我感到周围的空气一滞,似乎有什么不对。留意时才发现左右两侧的人都已跪了下来。我回头去看,发现皇上站在那里。我望着没有任何表情的他,既不行礼,也不问候。只是凝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寻找情绪。此刻,我其实很想和他和好如初,但我很害怕他并不是这么想,所以采取了观望的态度。我们彼此对视了几秒,我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他没有走近,而是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蓄积的满腔热情、思念和难以言喻的心事,全都落空了。我猜不透,他为什么要来,既来了,又为什么不说什么就走。但无论我如何想不通,他终究是走了。

他走了,我便又把自己的满腹情思放在了这篇赋上,一遍一遍地抄写,才会觉得司马炎没有理我,并不是一件天塌地陷的事情。只是轩中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见我一遍遍地抄写,或许是觉得我已有发疯的前兆。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我的确很伤心,但还不至于精神失常,我只是想要暂时的不去想他,而这篇赋又恰好能影响我的情绪,我只是找到了暂时的心灵寄托。可他们不容我分辨,也不信我的分辨。只是拖来了高路,说是他要给我讲笑话,让我开心开心。我拗不过他们,只得无可奈何地顺着他们。

高路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开始讲起:“从前有两个相亲相爱的包子,一日他们水到渠成地成了亲。”讲到这儿,紫鸳已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婚宴上新郎被灌了很多的酒,喝得他头昏眼花,晕头转向。”高路一边讲,一边学着包子新郎的样子摇摇晃晃,“他回到新房,发现新娘不在,再一看被子已经铺好了。他兴奋地掀开了被子,一下子吓住了。他指着被窝里的肉丸说’你是谁,我娘子呢!’”肉丸顿时红了脸,满面娇羞道:“讨厌,人家脱了衣服,你就不认识人家了!”说到这儿,他还学着包子新娘的样子,羞赧地掩过面去。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娇羞的肉丸,和微醺的呆呆的包子,禁不得笑了起来。紫鸳反映了一会儿,也笑出了声。青凝最为夸张,竟笑出了眼泪。

在青凝的强烈要求下,高路又想好了一个笑话。“话说乡下有一个老婆婆,有一天她去集市上买东西,顺路搭上村里去集市卖东西的驴车。路上她睡着了,醒来时不知道驴车行到了什么地方。”高路讲起来眉飞色舞,还不时学着老婆婆的样子,说到兴奋的时候更是用手势去比划,有时还停顿一下,固自高深的样子。“老婆婆惊慌的用手里的拐棍指着前面,问“这是哪?贵人猜赶驴车的人怎么说”说到这儿,高路停下来问我。“怎么说?”青凝抢言问道。高路笑了笑,然后顿了顿,板住了脸,学着驴车夫的样子答到:“这是驴的屁股!”说到这儿,自己反倒先笑了。青凝听完也是笑得前仰后扶,思雨也会意珉唇低笑,我也觉得有些意思。只是玲珑有些不悦,怒道:“高路,贵人面前说什么屁股屁股的,你不知道是犯了忌讳吗?”高路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贵人恕罪!”我笑道:“没什么,你不过是逗我笑,哪有那么多忌讳。”安抚完他,我又安抚玲珑道:“不过是笑话,不用太认真!”

“可是——”玲珑还要分辩。青凝却有些不高兴,嘀咕道:“贵人都不在意,你较什么真,说什么犯了忌讳,你自己还不是说了两遍。”

玲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好了,今日的笑话就说到这儿吧,你们也各自去忙吧,让我休息一会儿!”他们吵吵闹闹一番,我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夜凉如水,秋风吹落了一树的黄叶。黄叶在地上翻飞着,像夏日里翩跹的蝴蝶。我闲来无事,独自到华林园散心。走在木板铺饰的长廊上,声音空旷动人。顺着长廊来到分叉口,前方是回旋的看不到头的小路。左侧走下几个台阶是碧绿的潭水,潭水四周树木缭绕,潭水之上架着一座窄小的木板桥,那是一个曲径通幽的地方。入宫这么久,还有很多地方没踏足过。顺着小桥,面前是一座小假山,洞口幽暗湿凉。从洞口进去,里面更加狭小,我只能侧着身子挪动,一不小心就会有磕磕碰碰。假山中铺设着大大小小,高低不平的石阶,我双手触着左右的石壁,用力且小心翼翼的踩在石矶上。这是我第一次爬这里的假山。假山中有水滴滴落,使人觉得静谧、清冷。顺着回旋曲折的石矶,我爬到了最高的地方,出口时觉得豁然开朗。眼前就是平日里在下面经常看到的凉亭,今日来这里坐坐又有不一样的感受。想着如果是夏日,这里或许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但今日来,也是很好的。在这里伸手就能碰到高大的广玉兰,自有一种身在高处的豁达超脱感。

可我来不及欣赏,就感到胸中一阵酸涩。站在此处,我恰好可以看到那日的瑶姬,她身材纤瘦、举止灵动曼妙。皇上于湖中划着小船,瑶姬则巧笑倩兮,他们让园中的景致明媚动人。小船游到一处开阔处,瑶姬从小船中站了起来,她调皮的笑了笑,伸展着粉色的罗裙,翩翩起舞,衣袂和玉带在空中飘荡,银铃般的笑容传了过来。我调转头,不想再去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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