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轮回，自有其定论，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今生之苦乃前世之孽，善恶到头终有报，积善成德，方为大道。”
“这一生，我偏偏不信命，就算出身为妖，我也要做一个让风云变色的绝世大妖，打破眼前这虚妄的世界，斩断虚伪血腥的枷锁，踢翻肮脏冰冷的禁锢，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明天就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执念太深，迟早有一天会心魔附体，失去自我，何不放下屠刀，皈依我佛，只要是真心悔改，虔心向善，我佛慈悲，会宽恕你的罪恶。”
“笑话，我为什么要向那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老秃驴屈服，世人都说我是妖，也罢，我就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妖中之王，从今以后，我要让人神妖三界全部匍匐于我的脚下，永生不得抬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世间如此的容不下我，那么，这个世界不要也罢，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今夜过后，我要你在一旁看着，我是如何地叱咤风云，率领万魔攻入天际，毁掉这个没有我存在的巨大牢笼，我若成魔，则天下无佛。玄奘，你看看门外那些森森白骨，涓涓血水，乌鸦满天，是不是，特别的妖艳，就像我嘴唇一样美丽，你喜欢吗？哈哈，咳咳咳，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举起屠刀时，死在我手上的神妖人不计其数，杀得自己都觉得疲惫了，手上终年四季弥漫着血腥的呕吐，已经是洗不干净了。你知道吗？我活了上千年，一个人守在这暗无天日的窟窿里，风都不敢从这里经过，想让我跪地投降，苍天，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你知道吗？这里每天只有白骨与寂寞陪伴，死寂地连岁月也会感到害怕，时间久了，孤独，是会成瘾了的，玄奘，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留下一滴眼泪吗？会记得有那一个爱你胜过生命，比烟花还要寂寞的妖精吗？”
冷清四起，看不见他的表情，僧人低头不语，只余忧伤喧嚣，疼痛肆虐。
许久，她莞尔一笑，指尖轻拢，长发悠悠，惊艳了流逝的时光，停滞了心间的呼吸，他，眼前一恍惚，眉间一颤，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安静，沉默。
月光下，寒影轻舞，白衣胜雪，长袖漫天，莲步旋转，翩翩罗然，一颦一笑间，柔情似水，绝美地连皎洁的月光都黯然失色，不敢与其相提并论，舞姿飞扬，倩躯曼妙，浅浅地梨涡，精美绝伦的面容里流露着诀别的惨烈色彩。
“你是赢不了的，何必呢？”背后，忍不住轻叹道，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透不明地滋味。
“你是在替我担心吗？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我知道自己赢不了，可我就是想看看天那边是什么？玄奘，你说，在天的另一边是不是也像现在这个世界一样，还是，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乐园，在那里，没有压迫，没有战争，也没有了孤独，人神魔不再分割与对立，处处充满着欢声和笑语。这样的世界，玄奘，你愿意看到吗？要是有的话，你愿意和我携手终老那里吗？”美眸闪烁着明亮的耀眼光芒，朱唇轻启，黛角弯起迷人地弧度，温柔地期待着询问道，更多的好像是在喃喃私语说给自己听。
“不会有那个地方呢，不会有明天的，也不会有自由的。”目光深邃着望向天空，漆黑的眼眸里弥漫着忧伤的失落色彩，堂堂的一代名僧，平日里温文尔雅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智慧感，现在却迷茫惆怅地如一头迷失在荒漠中找不到回家之路的骆驼。
“如果你愿意，就算是把这个世界翻个底朝天，我也会把它找出来的。”
“值得吗？”
“没有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是灰色地冷色调，没有任何的波澜，直到那一天外出狩猎时看见了你，只一眼，我便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死气沉沉地内心有了一丝地波澜，原来，周围的阳光是那么地温暖，空气是如此地清新，恍惚间闻到了花草的香味，心里好生欢喜。于是，我便两次幻化成人类，想离你更近一点，仔细看一看你，为你抚平眉间的皱纹，轻擦旅途的劳累，哪怕，只能是做着这些平常女子拈手就来地小事而自己却总是笨手笨脚地，一不小心便被你大徒弟识破了，虽然我是不死不灭的，但看着你为了我而责骂徒弟时心里却是异常地甜蜜温馨，尽管很清楚你当时以为我不是妖精，可没关系啊，我可以安慰自己在那一刻，你心里是有我的，这就足够了。我以为自己能够忘记你，却发现终究是无能为力，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从那回来后，无论我是吃饭，睡觉还是发呆，满脑子想的也都是你，还经常总是莫名地发笑，玄奘，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几百年不知道笑是什么东西了，遇上了你，我真是感到自己好开心，好快乐，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呼吸都在洋溢着幸福的味道。玄奘，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并且深深地爱上了你，这种感觉很奇妙，充满着欣喜，这是从小到大没有过的体验，所以，在煎熬下，我又去看了你，可惜远远地就被你大徒弟发现了，情急之下，我便施法把你带到了这里，希望，你不会怪我，要是我早一点遇见你该有多好，或者为什么陪你去西天取经的妖精不是我？我把这些原本埋藏在心里的话全都告诉你，我不懂尘世间的女子是怎样向心爱的人表达自己地感情的，也学不会她们的温婉可人，惹人怜爱。今夜过后，可能我就没有时间了，所以我不想留有遗憾地离开。玄奘，你知道吗？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就被猎人杀死了，从小就跟外婆相依为命，或许是上天的报应，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带着严重的心病，是不能流眼泪的，一哭就会真正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好怕，也舍不得离开。虽然清贫，日子倒也过的下去，外婆出去觅食，总是不放心地把我也带在身边，教会了我好多的本领，因为体弱的缘故，外婆总是把为数不多地食物先分给我，尽心尽力地呵护着我，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不过好景不长，在我七岁的时候，外婆为了救我，被同族杀死在这座大山里，我侥幸逃了出来，却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从那天开始，我就拼命地进行修炼，每天都把自己折磨得筋疲力竭，伤痕累累，没有知觉地昏睡过去，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忍住心痛自责的感觉，害怕一停下来，就会留下不争气地眼泪，我咬着牙，刺破手心告诉自己，不能哭，像自己这种天生不吉利的灾星，是没有资格流眼泪的，哪怕，想想都不行，还有大仇没报，要是就这样死了，九泉之下黄泉路上奈何桥畔也没有任何地脸目去面对他们，死了也依然是让他们脸上无光，怕他们到时候会被地府的小鬼嘲笑，这样仓皇逃窜的耻辱，我不要再经历第二次了。我不愿再失去自己所珍惜的了，可是，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好像就只剩下我自己了，身边没有值得牵挂的了，一年后，我终于修炼成人，开始了复仇之路，在一次次地生死边缘里，成为了这方圆百里最厉害的妖精。那天的情形，我现在依然清楚地记着，天空惨淡，寒风萧瑟，吹断了林间好多的百年大树，我舔着猩红的双眼，闻到了死亡的浓烈气息，果然，今天是个好天气，是个流血的好日子。”似觉察到疲惫了，舒展了一下修长地细腰，在月光的照射下，倩影是如此的美丽柔弱，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搂进怀里，细心呵护疼爱着，用尽一生的时间去抚慰着这颗已经是千疮百孔的心灵。
停了许久，当月光不再清晰明朗的时候，她才缓缓地以一种很是平淡无奇地口吻轻轻诉说着，好像故事的主人公只是一个素不相识地路人而已，“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看着他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离，跪地求饶时的场面，我笑了，自从失去外婆后，那是我第一次发笑，笑得是那样地开心，忘乎所以，眼泪都差一点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在他们眼里却是阴冷残酷地可怕，我舔了舔血腥的嘴唇，废除了那些试图反抗的法力，粉碎了他们的妖灵，微笑着让他们自相残杀，目睹着为了活命连最亲近的也可以痛下杀手，和那些自诩礼义廉耻孝悌忠信的虚伪嘴脸是那么的相似，其实，人和妖精也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人类更加的狡猾奸诈而已。看着他们跪倒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血肉横飞的模样，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欢乐，曾经在他们眼里我脆弱地连一只蚂蚁都不如，可现在呢，我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这片天地所有的生命魂飞魄散，山林坍陷，空间崩坏，想想还真是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