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老远都能听见樊德全在副校长办公室里面的争论声。只要是了解他的人都能听出,樊德全现在正处于异常激动的状态。这军队上下来的人,脾气自然不可能温和,加上他又是一个很较真的人,所以遇到什么事儿一旦想不过去就会这样。
离管玉兰在节目审核的时候意外受伤已经过去了五天了。樊德全期间打电话去管玉兰的家里询问过,得知管玉兰这次是旧伤复发,暑假的时候右脚脚踝就伤过一次,当时还没怎么严重。这次又伤到了同一个地方自然就麻烦了。医生说这次要不好好调养的话,以后会成为惯性伤,到那个时候想要医治就晚了。
这样一来,管玉兰的家人就给她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每天连下地行走都有严格的限制,更别说回学校继续表演节目了。
这样一来,初二一班的国庆节晚会就少了一员悍将。而校方再得到了这个情况之后就将初二一班的节目表上本来属于管玉兰的那首独舞给取消了。为此,樊德全气急了,跑到学校找领导理论。觉得虽然管玉兰受了伤不能参加表演,可是初二一班也不是只有管玉兰一个学生,全班三十几学生还能出不了一个节目来?
“樊老师,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你这声音大得跟扩音器似的,别人不知情况的还以为我们再吵架呢!坐下,坐下喝口水,咱们慢慢说好不好?”
副校长姓苏,是个老知识分子,涵养很到位。对于樊德全的大声说话一点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给对方倒了一杯水,让其坐下。
“苏校长,我这不是急了眼吗?倒不是针对您啊!您别忘心里去。”樊德全也不是不识好歹,刚才也是真气头上,现在人家副校长都给你台阶了,你还硬着脖子这可就不识抬举了。
“国庆节晚会的事儿我听说了。这事儿本来是文艺组的段老师在负责统筹,我虽然分管可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具体工作啊?你们班的学生意外受了伤不能再上台表演了,人家段老师总不能就这么让一个节目空着吧?”
樊德全撇撇嘴道:“苏校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班的学生是伤了,可是这一个节目上不了,我们再让其余的学生再排一个节目不就行了吗?您不知道啊,那段老师拿下我们班的节目却连跟我说都没说一声。我去找她,她却说我们班的学生除了考试还有几个尖子之外,文娱表演除了伤了的那个管玉兰同学之外就根本没人了,还把节目给我们班就是拉低晚会的水平。您说说,段老师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校长面带微笑,见樊德全说完了才开口道:“樊老师。段老师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女同志你跟她教什么劲儿?学校之前有过大体的安排,原则上每个班最少两个节目,最多三个节目。你们班这次只有一个节目也的确有些不妥当。不过呢,段老师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哎,你别急啊,听我说完。这距离晚会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多星期了。让你们班再排一个新节目出来你觉得来得及吗?”
“完全没有问题!”
“那好!我去给段老师打个招呼,三天,三天后你排一个大概出来,然后我让段老师单独给你们班审一审。要是能过,那你们就上,要是不能过,你到时候可不准再提这事儿了啊!”
“谢谢苏校长。”
“别谢我。你以后的脾气还是得改改了,遇事儿别这么容易急眼,就不能淡定一些?行了,你回去吧好好动员动员学生。你那个班的学生,我也知道,想要找几个能歌善舞的估计有些麻烦。”
樊德全一脸苦闷的这才从副校长的办公室里出来。心里也有些郁闷。虽然说这次他去找了苏校长,苏校长也给了他一次机会,但是就像刚才苏校长说的,他那初二一班还真没什么能歌善舞的学生。这三天内想要排一个节目出来可真是的大麻烦。
“哎哟喂!我怎么把那小子给忘了!”嘴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樊德全连忙快步朝自己班的教室走去。
现在的班会课时间,可是教室里却满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没老师看着,学生们自然是憋不住话的。
“你们听见没有?刚才我进教室的时候可都听见了。咱们樊老师好像在苏校长办公室里吵架呢。”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不知道是为了啥。”
“还能为了啥?负责晚会的段老师把咱们班的节目砍了一个,樊老师上午还去找过段老师理论的。我估计啊,咱们老班这是在给苏校长告状呢!”
一个班三十几个学生除了少数几个学霸埋头看书不闻窗外事之外,其余的都在八卦这件事。大有同仇敌忾的意思。
徐晓茜虽然文静,可也是女生,自然也免不了喜欢八卦。她小声的问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杨壮。“杨壮,你说管玉兰真的上不了节目了吗?那咱们班怎么办?”
“哎呀,受了伤知道不?那天我亲眼看到管玉兰摔的,那脚肿得跟萝卜似的,这种软组织挫伤好起来很慢的,而且容易形成惯性伤。所以必要的休息是肯定的。你没见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管玉兰来上课吗?”
“可是,可是咱们班的节目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哥们儿我吗?少一个就少一个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瞎操心!”
徐晓茜堵了嘟嘴很不满意杨壮的回答。“你这什么意思啊!咱们班被砍了一个节目那就是遭到了歧视!你作为班上的一份子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哼!”
杨壮坐直了身子,无语的拍了拍额头。他不明白这怎么就扯到集体荣誉上去了?不就是一个学校的晚会吗?至于这样较真?
想了想对徐晓茜到:“行行行。你说得有道理信了吧?你也别生气,你以为咱们樊老师是吃素的?段老师把咱们的节目砍了樊老师这不是去找苏校长评理去了吗?放心,咱们的节目没这么容易被砍的。”
徐晓茜不明白为什么杨壮这么肯定。而杨壮自然不会告诉徐晓茜,樊德全可是校长身边的红人,这么点小事校领导怎么可能不卖樊德全一个面子?
果然,等樊德全走进教室的时候就宣布了关于国庆节晚会节目的重新安排。跟杨壮猜测的一模一样。
徐晓茜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同桌,心里搞不明白杨壮怎么着都猜得中啊?
嘿,哥们可是穿越回来了超人!上辈子在社会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的话还混个啥?
“安静!现在的情况我也给你们说了。三天!苏校长给咱们班的时间是三天!三天后就会单独给咱们班再安排一次节目审核的机会。也就是说,咱们必须在这三天内排练出一个框架来。同学们,你们谁愿意为咱们班出力的现在举手!”
......
看着讲台下寂静无声的学生,樊德全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班的学生对文艺表演的确不行。可是现在他都把机会给争取来了,总不能不去试试吧?这比最后落选了更让人难堪的!
不过樊德全也不至于绝望,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坐在下面第四排的一个学生。
我艹!老班,您这看着我干嘛啊!我不是都已经出了一个节目了吗?您不能啥事儿都逮着我一个人收拾吧?还看!你怎么还看啊!我......
“同学们,这次咱们已经被全校的师生看轻了一次了,难道还要被他们第二次这样轻视吗?我们班的总体成绩一直都排在全年级的前三,那么难的考试我们都能胜过他们,难道简简单单的文艺演出咱们就要服输?”
杨壮心里别扭极了。你说你樊老师动员就动员呗,你这眼睛一直盯着我干嘛啊。算了,算了,老班这起早贪黑的也算是辛苦,总不能让他为了这事儿被扣年终奖吧?
杨壮无奈的在樊德全的注视下举起了右手。
“樊老师,我其实可以唱两首的。您看这个行不?”
樊德全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心道:臭小子,还是挺明白事儿啊!
“没有问题。今年的节目百分之七十都是舞蹈类的节目,歌唱类的之后三个。你连着唱两首不是问题。那就你了,准备准备,三天后咱们送审。”
樊德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杨壮这么有信心。甚至他之前的担忧在看到杨壮拿副淡定的表情之后就彻底消失了。或许是之前的那首《光阴的故事》,又或许是哪不符合其年纪的沉稳,还或者是,直觉?
三天后。就在学校的礼堂里,杨壮拿着吉他当着台下樊德全在内的七八个老师第二次参加节目审核。不过却并不是很顺利。倒不是歌不好,而是有些老师觉得这歌词有些不适宜。
之后的场面确实让杨壮重新认识了一次自己的班主任樊德全。据理力争,面红耳赤,那场面很有一种舌战群雄的感觉。心里暗道:也许樊老师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那“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年终奖。
最后的争论被苏校长压了下去。
“行了。这些年中央一直在提倡开放式教育、要求德智体全面发展,要做到这些,需要开放的不仅仅是学生的课本!还有学生的思维和意识!甚至我们老师的思维模式!这首歌我看挺好!最关键的是,这是杨壮同学自己作曲作词的歌曲,很有代表作用!参加国庆献礼晚会,我觉得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