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是在一棵老榕树下相遇的。
彼时正值七月酷暑,艳阳当天。刚打完篮球的他坐在树下休息,低头擦汗的他正在抱怨烈日如此毒辣,突然一声“你好”将他从飘忽发胀的思绪里拉了出来。他抬头看,一束阳光却直直照向他的眼睛,刺得他看不清楚,只感觉那咧开的嘴角,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容似是比阳光还灿烂。
后来他在教室里,又一次遇见了那个笑容,这次他看到了她整个面容——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不出众。然而她的眼睛却是无比清亮,犹如一汪泉水,清澈见底。那双眼睛沾了些许笑意,直直的盯着他说:“你好,我是从x市中学转来的,以后就是你的前桌了,请多多关照。”霎时他感觉,整个夏天都凉快了许多。
她的学习很好,尤其数理化好得没天理。于是在她到来之后,很快就替代了原数学课代表的位子。而他恰恰相反,文科方面无比拉风,数理化却一塌糊涂,他是语文课代表。都是课代表,平时碰到的时候多。又是前后桌,离得近。一来二去,两人便渐渐熟络起来。熟悉之后,他才知道由于父母的工作原因,自小她就过着漂泊的生活,从小学到初中,不知已转了多少次学。“那你还会再转学吗?”他突然有些担忧。“嗯……”她拧着眉头回答:“应该不会了吧,毕竟快毕业了,他们也担心常常转学会耽误我的学习。“不由自己的,他的心舒展了点,像是松了一口气。
在他眼里,她是不一样的。怎样个不一样法,他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和她在一起时,很轻松。他和她都不是话多的人,在一起相处时,往往是沉默。然而他一点儿都不觉尴尬,反而觉得这种沉默很难得,安静地看会书,安静地听会歌……或者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静地看看风景。每当这时他的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感觉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慢了下来,供他慢慢体会。他也不知道她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只感觉和她相处的时光很美好。
然而有一天,他哼着小调来到学校,却看见她苦着脸,眼睛通红,分明是刚哭过。”我要转学了,“她说,”我妈说她工作需要,非转不可。“刹那间,他感觉脑子里哄的一下,”……哦……那再见。“他咧了咧嘴。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要汹涌而出,噎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三十年后。
现在的他早已有了妻子儿女,一个快乐的小家。然而他却常常在梦里遇见她,以及有她在的时光。三十年的光阴,她的面貌他早已记不清,只有她那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深深映在他脑海中。数次的梦境,在弥补那个美丽的遗憾……现在他终于明白当时憋在心中想说却说不出的……原来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