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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谎言世界

青色的刀芒覆盖了大地,庞大如洪流,身处其中的众人仿佛是置身于从山顶滚滚奔落得雪崩之中。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嘉措用尽全力护住小孩,自身却难保住,背脊裂开大大的口子,鲜血不要钱的奔流,顺着大腿流下脚踝,形成小小的血池,但它在扩大,不断地扩大,不再停止。

五名喇嘛有心支援,无力回天。他们脸庞眼角缓缓飙出血,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要不是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们,早已见了佛祖去了。格鲁离他们较远,一片青色覆盖下,哪里寻得到他的身影。而此时他们的活佛也露出惊恐的模样,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样不是闲事?刚才镇定自若、不动如山的活佛不见了踪影,之前他确定那两人修为不是嘉措、格鲁的对手,自己的安全无忧,怎会担忧?如今情势大变,对方有高手非要置他与死地,嘉措恐怕拦不住他。

这一刀芒分明刚猛无匹,却盈而有力,并不是那种“三秒真男人”的不入流的杀手能使出的。有道是“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意思是用力过猛就不能持久发力,这就和平时你抬一件东西,开始铆足了劲儿轻松就能抬起来,但是要你抬着这玩意走个三四公里就不行了是一个道理。

这刀芒持续了整整五分钟还没减弱的势头,果然不是好易与的。

早已退出战圈的持剑杀手心下暗想:“此人如次打法,就算是’尘精’境界的高手也受不了,不愧为‘天残刀客’!”

一旁金蚕脱壳的大飞虫也茫茫叹道:“无论你是如何的天才,人外还有人,天外还有天。嘉措,你天资再聪颖也敌不过强者的一击,可见世间事唯有强者才可主宰。”

这边事暂了,另一边也起了冲突。

“顿珠,好久不见啊!怎么有闲心到大学里散心呢?”跟踪王千杨那两人也不是傻子,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顿珠的行为,好歹他们是职业杀手,居然也会被人跟着。

“老大,别跟他吵吵了,动手吧!”一边不省心的小弟不耐烦了。

“小弟你怎么这么粗鲁,好歹还上了两年小学呢,这么不文明。”嘴是这样说,但却是心黑手辣,藏袍袖口藏着把小巧的藏刀,这老大一边说着话一边暗中按剑待发。话语未必可信,顿珠不是傻子,早已有所防备。

“噌”一刀出鞘,竟是把藏刀当作是飞刀使用,刀上带着冷冷的寒光点射而来。顿珠手持戒尺格挡,没想到刀上力道不小,一招失算,落了下风。只听“嘣”一声,顿珠虎口震得发麻,还未及反击,一个人影黑压压掠过来,右手腕上戴着虎爪直朝面门抓来,正是那小弟。

没想到这小弟脾气不小,本领却也是和脾气相符合,不是那些牛皮吹得震天响,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的宵小之辈。顿珠对这二人早已有所耳闻,匆忙之下闪身而退。

小弟哪会轻易罢手,一连攻击十九招,顿珠大感吃力。一个疏忽,露了一个空门,小弟这种人不会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借此机会,猛攻顿珠。一招“回天乏力”上撩要害处,一击之下,不死也残。

“得手了!”小弟正自兴奋时,却听到大哥的呼唤。

“小心。”

顿珠看准了时机,左手捏个大手印一下制住了小弟的右手腕,就像捏到了蛇的七寸,令其动弹不得。小弟手腕被拿住的同时,顿珠一尺打下,就差一点砸中小弟,大哥又是一把飞刀射来。若是执意打下去,恐怕自己能躲过要害的几率为零。这就叫’攻敌所必救‘,老大明显是个中老手,料定顿珠必定不敢如此搏命。

果不其然,顿珠放开手,一把抓住疾射而来的飞刀。飞刀所附的尘力惊人,拿住后不仅没有停住,反而划伤了顿珠的手掌,扎进顿珠的左肩。顿珠感觉左臂无法再动,肩部疼得要命。小弟乘此机会抽身而退,不过他也不是全身而退,手腕早已被顿珠的尘力震断,随时疼痛难忍,奈何生性凶残,不肯露出半点受挫之意。

顿珠左臂受伤,而对方还有一人毫发未损,以一敌二,本不占上风,现在更是独臂难支。

“伤我兄弟,哼。很好,很好。”老大笑了两声,又连续说了两声’很好‘,看来是怒极。

“噌””噌“两声刀出鞘,不知他到底藏了多少刀在身上?就算藏刀小巧也不能藏这么多吧?”当“的一声,飞刀被击回。

“大哥,你别出手,让我来。”原来竟是自家小弟将刀截下。顿珠愕然,他本想小弟右手已废,短时间内暂时不能战斗,并没有将他看作战力。小弟所使武器相当奇怪,通常用虎爪的人都是双手使用,而他却只戴了右手,左手又没残废,所以顿珠猜测可能小弟专门练习的就是右手攻击的方法,而放弃了左手,毕竟多少人学不专一而不精。所以刚才交手时才故意做掉他右手,让其失去战力。

没想到他猜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让你别用这不顺手的武器你就不听,这下好了,被人玩了吧!”老大生气地说。

“这一次不会了。”小弟出奇的认真。只见他左手腕也套着个东西,只不过不再是虎爪,而是一把长剑,大约三尺,寒光凛凛,剑气似水,慢慢的铺展开来。顿珠如同掉进了冬天的冰湖里,全身冻得麻木,无法动弹。

小弟一步步走来,顿珠却挪不动一步。”本来,我不想用到这把剑。“

“没想到你居然逼我弟使出左手,你真应该后悔!”老大不急不慢的说。顿珠不仅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结论太荒谬了。

“我弟的惯用手是左手。”

顿珠没想到一个杀手在战斗中居然不是用自己的惯用手,每一次战斗都将伴随着死亡与鲜血,而作为一个杀手,要想的是如何让自己活下来,杀死敌人。可这个小弟却不是这样做,宁可冒着被杀的危险,也要用自己不习惯的手拿着自己不习惯的武器战斗,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怪胎!

实际上,顿珠虽然是个老喇嘛了,却还是太年轻,这是在江湖,而不是寺庙里。天真的喇嘛顿珠以为江湖里的杀手会按照几千年不变的老规矩行事,拜托,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看起来杀手的行为很荒谬,增大自己被杀的几率去战斗,可是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这是江湖,江湖就是“不可能”存在的地方。

“我会尽快解决的。”小弟对顿珠说。顿珠无法动,像是已经被冰冻住了。

剑闪过,流星划过的轨迹就是这样的吧,人们许愿,却不知流星坠落的地方将埋葬多少无辜的生命!血花纷飞,与剑花一起摇摆,顿珠倒下,带着他的使命倒下了。结束了,他的生命完结了,轮回中不知多少年后才会再见到他。

老大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带着不安的情绪让小弟赶快过来,可小弟没动。他剑拄着地不敢动一丝一毫,老大心里的不安,他也有,而且更加强烈,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只冷箭瞄准着他,他一动就会变成马蜂窝。

手中的剑没动,它散发出的寒气连身为主人的他都不禁打了个寒噤,这使他头脑清醒。小弟本就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出口喝道:”何方鼠辈,出来尬战啊!爷会怕你吗?“

老大心中无数只***奔驰而过,不过还是为他弟弟竖了一支大拇指。

风声依旧,不知箭已上弦。“嘣”无数只箭矢凌空射来,小弟左手飞舞,空中出现无数剑花,飞来的箭矢不能近身,老大更是霸气,袖口一展,就像是一座炮台,袖口中飞出牛毛般的飞刀与来箭对射,每一把刀没有放过任何一枝箭,统统折于刀下。

箭矢仿佛知道奈何不了他们似的,自己消失了。

“大哥,来者不善啊!看出是谁了吗?”小弟转过头来问道,突然小弟顿了一下,顿珠的尸体不见了。

“别慌,在敌人未出手前不能自乱阵脚。”话是这么说,但老大也注意到了不寻常的一点,除了尸首不见,连地上的血迹都没了,再看小弟的剑,寒光依旧,一点沾染的血迹也无。诡异,一切变得诡异。

“嚓”一只手抓住小弟的剑,小弟低头一看,竟是一只从土里钻出的手。

小弟想抽剑而出,没想到手的力量十分惊人,牢牢抓住半点没松懈。慢慢地,从土里钻出,赫然便是已死去的顿珠,即使他的脸已经有所腐烂,衣服也烂得不成样,但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他来。只不过看他的样子像死去多年似的,都腐烂了,可明明顿珠才死于小弟剑下不足一小时,怎么会这样?

“就算你尸变,我也能再杀你一回。”小弟怒道。

一咬舌尖,吐出一口精血于剑上,剑依然是剑,但其表面如同燃烧着火一样,“嚓”一剑刺出,洞穿顿珠身体,且将其燃烧殆尽,化为青烟。

出了这招之后,小弟明显体力不支,老大扶着他。还没喘口气,漫天的箭矢再次袭来,老大挺身而出,无数的藏刀纷飞,没想到箭矢如袭来的暴雨,绵绵不止,藏刀也终于穷尽了。老大也没想到,准备了三万把藏刀居然会用尽,没时间多想袖袍挥舞挡住来箭,不过袖袍终究是袖袍,中了三箭,好在不是要害,箭雨恰时停了。

“大哥。”小弟担忧。

“没事。”大哥摆手说道,“还是修为不到家,这”藏芥须弥“没练到家,要是练到第五重,我就可以再藏它十万把刀,看他怎么射老子。”

这“藏芥须弥”也是密宗不传之秘,传说世界中央乃是须弥之山,神佛所居之所,佛祖藏身芥子之内能窥须弥,故有“一花一世界”。这项神通若修到第九重,甚至可以容纳一个世界,但其难度也可想而知。

“小弟,我们中招了。”老大流着血说,“据我观察,这应该是我密宗十大禁咒之一的诳言咒。”

小弟有些难以置信,”十大禁咒这么容易学吗?那不是威力很大的杀神术吗?”

俗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确如此,谎言编织着另一个谎言,不断弥谎就要不断撒谎,这是很累人的。谎言带来的就是不断伪装自己,可伪装过后却发现摘不下这个面具了,因为面具下面是血淋淋的事实。出家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就不会做这么累的事。此咒就是将谎言编制成现实的禁咒,传说神佛中了都无法摆脱出来。

“怎么办?大哥,我们中了禁咒了,连神佛都摆脱不了。”小弟着急。

“慌什么,那是修到了最高境界之后才能达到的效果。连我都能看出这是个咒,就证明这个修行者还没修炼到家。”老大还是冷静一点。

“怎么破?”小弟听到有希望,立马兴奋起来。

“只要制造承受不了的破坏不就行了!”

“哦,看我的。”小弟撑起来。

提起左手,腕上的剑熠熠生辉,这把剑是冷的。小弟的眼神也变冷,整个身体在变冷!整个世界都在变冷!

“天地沉寂·冰河时光”

再也没有顿珠的尸体爬出,也没有漫天箭雨坠落,只有前方一个经文环绕形成的球体。

“格鲁上师。”两人异口同声,他们可以想象到来者是个高手,可没有想到竟然是叱咤雪域的格鲁上师,前代活佛的首席弟子,哲别寺的前代掌寺。

小弟开了大招之后,彻底没力了,只有一个字:”跑“

二话没说,拿出逃跑的法宝就跑,那是一条哈达,仿佛天上的云彩一般。两人坐上哈达,瞬间就到了云霄之上,不得不说这云彩哈达就是厉害,逃跑再也不用担心被抓到了。

“上师,顿珠有辱使命。”顿珠羞愧地道。

“不必介怀,人没事就好。”格鲁说道,只不过说的时候没有看着顿珠,反而看着王千杨的宿舍,不知他所说的”人“是指顿珠还是指王千杨。

黑夜,寺里灯火通明。

“愚蠢,谁让你这么早就动手了?”桑杰上师怒气冲冲。

“早一天得到准确情报对我们越有利。”佛前一人说道,他看着佛像,背对着桑杰,完全没把桑杰放在眼里。

“那你得到了吗?”桑杰讪笑。

“有,湖边那个小孩就是转世灵童。”

“哦,证据呢?”

“证据,嘉措和格鲁那么拼命足以说明。”

“呵呵哒,格鲁和嘉措被打败了?“

“我派出的都是五星级的杀手。”

“咝”桑杰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万一招惹其他人来呢?“

“我会考虑不到吗?”

“就算是五星级杀手,有天兆护体的活佛会这么容易死吗?”

“你在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你,你的情报不太完整吧!看看这个。”桑杰递给那人一个东西,圆圆的,好像是一粒天珠。

“不可能,格鲁明明死了,你的手下太不中用了。”

“哼,我看过了。能使出密宗禁咒的人在雪域还有几个,’诳言咒‘最合那老家伙的性格。”桑杰讥讽。

“我会调查清楚的。”那人不甘认输。

“那就拜托你动动脑子再行动。”

“你!”那人愤怒,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一阵风过,大殿上的灯灭了,人也不见了。

安静的宿舍里。

“唉,你们知道吗?六楼左角的厕所里出过人命,据说还在闹鬼呢!”焐吾八卦道。

“哪有那么多鬼?我怎么没听说。”阿穆说。

“你那知道那么多,你个假和尚。我说的是七栋女生宿舍。”焐吾呛他道。

“是你对女生宿舍图谋不轨吧!”马钰插话道,神助攻阿穆。

“去,我是关心同学们的生活你懂吗,你个异地单身狗。”焐吾怼人也是有一套的。马钰高考后终于向他心目中的女神告白了,大获全胜,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天各一方,承受异地相思之苦,换句话说,“异地单身狗”。

“扎心了,老铁。”马钰被踩到小尾巴。

“你们说,世界上真的有鬼吗?”王千杨适时地提出了那个永恒的话题。

“哪有鬼,都是人想的。”阿穆说。

“对啊,要是有鬼,我吃了那么多鸡鸭鱼肉,不早就被它们索命去了。”马钰也说。

“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焐吾带着不一样的口吻道。

本来王千杨是无神论者,从不相信什么鬼神,可发生很多事。他成了僵尸,还有那神秘的老头和小孩,寒松和小玲他们也明显不是普通人,虽然还没见过鬼,但也不是那么笃定世界上无鬼了。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甚至希望有鬼,因为胡杨死了,可他还想见他一面,哪怕是在梦里。

现在他也理解了唐太宗失去杨贵妃后”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的痛苦了,你恨我吗?连梦里都不想与相见,胡杨。

每次想到胡杨,心里的疼痛就不曾减少。身体在变热,感受到变化的王千杨立刻起床,走出门去。

“你去哪?“焐吾问。

“天台上吹吹风。”王千杨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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