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雁门镇。
喜客来酒楼是传承百年的酒楼,在雁门镇几乎是一家独大,其酿酒手艺自然没得说,看每天来的客人就知道了。
而喜可来中有两名特殊的小厮,这小厮是喜客来酒楼老板楚云的儿子楚沉、楚申。
楚云对他的两个儿子要求十分严格,命令他们三岁时开始识字,而且还得挑选一项杂活,每天干够两个时辰,干够三年才可以学习经商,学成之后才可以享受家中富贵。
楚沉身材瘦弱,脸色略有病态,面容清秀五官精致,说不上什么剑眉星目,但也算是有一番韵味。
铁架子上的猪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不甘心的惨叫着,但却只是徒劳的浪费体力而已。
楚沉在猪身下放置了盛有少量水的木盆来接猪血,十分熟练的用杀猪刀抹了猪的脖子,任由猪挣扎。
在楚沉身后的侍女递上一块浸湿的手绢,楚沉接过后擦了擦手,拿出腰间的水囊,拧开盖子。
一股浓郁酒香夹杂着药物清香的气味传出,做活计的伙计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楚沉吞了一大口药酒,脸上露出红润。
他喝的是特制的药酒,就那一水囊几乎就值一两银子,若不是喜客来酒楼家底丰厚,日进斗金,早就被他喝穷了。
楚沉问道:“小花,还差几天?”他问的自然是还差几天便干够三年。
“少爷,今天过去后你就不用再来了。”侍女拿过楚沉手中的手绢,面带笑颜的说道,她也不希望楚沉像个屠夫一般。
侍女小花是被楚沉在街边买来的,已经陪伴了楚沉三年,说是侍女,楚沉却早已经将她当作童年的玩伴,小姐姐。
小花并不算太漂亮,身材也有点干瘦,浅红色的侍女服穿在身上有些宽松,而且长的很普通,但细细的柳叶眉却显得很好看,举止间也透着温柔。
楚沉笑了笑,开始给放净了血的猪刮毛,干活时,还时不时饮下一口药酒,缓解身上的疲累与虚弱。
一刀将猪开膛,楚沉熟练的挖出内脏,掏出胃囊,将胃囊在手中抛了抛,感觉重量不对。
楚沉一惊,难倒有猪宝?
据说猪宝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极其珍贵,楚沉在书籍中看过,没想到今日竟然能遇到。
赶忙吩咐两人将猪处理掉,楚沉不傻,在这里将猪宝掏出肯定会被这群伙计巧取哄骗过去。
两名被吩咐的伙计相视苦笑,到底还是孩子,坚持了三年,在最后一天还是忍不下去了。
不过以楚沉的体质,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两名伙计也没打算告状,毕竟这是楚沉第一次偷懒。
打了一盆水,楚沉来到自己的小木屋前,将猪胃囊泡在水中,用小刀轻轻的化开小口,胃囊中的血液将盆中的水染红。
他之前就在怀疑,胃囊中有猪宝,怕损坏了猪宝,楚沉只能用手将胃囊撕开。
看着被一点点被撕开的胃囊,楚沉紧张到了极致,一块半两的猪宝就可以卖到上千两银子,对于整个酒楼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而这胃囊比平常时足足重了一斤,这如何不让楚沉激动。
楚沉伸出稚嫩的小手,在胃囊中来回摸索,不一会便从胃囊中掏出一物。
这是一块玉佩,准确的来说是一块血色的龙形玉佩,也不知是哪个巧匠竟然雕刻出如此活灵活现的玉佩。
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
张牙舞爪的五爪龙盘旋,一对龙眼泛着阴森的冷光,把玩玉佩的楚沉不经意的扫过龙眼,便深深的沉迷在了龙眼中。
在楚沉迷失之时,血色龙型玉佩经缓缓褪色变成了翡翠色,同时龙口中滴出一滴殷虹的鲜血,渗入了楚沉的握住玉佩的右手中。
那滴殷虹的鲜血顺着楚沉的毛孔渗入,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楚沉回过神来猛地打了个寒颤,再次看向玉佩时,发现血色已经褪去,不明真相的他还以为自己太累,眼花了,再次给自己灌下一大口药酒,醒醒神。
年幼时体弱,一直用药酒调养,也造成了他千杯不醉,曾有酒楼伙计戏称雁门镇中论喝酒,楚沉第二,谁敢称第一?
但这件事并没有外传,酒楼中的伙计也将嘴闭得很严实。
虽是饭后笑谈,但也可以看出楚沉酒量的恐怖。
楚沉拿出不多的零用钱,为玉佩买了根红绳,将玉佩戴在了脖子上。
也不知为何,楚沉竟感觉全身上下透着一种从来没和有过的轻松,折磨他多年的虚弱也没那么频繁了。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楚沉也迎来了他六岁的生辰。
为庆祝楚沉完成了这三年的杂活,楚云竟是要特地开设酒席,邀请生意场上的朋友。
楚云一生虽不说是妻妾成群,三妻四妾也是算的上的,妻妾不少,但家庭却十分和睦,并没有什么善妒之妇。
楚沉一眼看到弟弟楚申,连忙走去,和弟弟交谈起来。
酒席之上,楚云大放豪言,为前来的宾客道喜,并说出了不醉不归。
一群宾客连忙迎合,喊道不醉不归,但楚云却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深深的看了看正学着宾客举杯的楚沉。
一名老者拿起酒杯,走向楚云,道:“楚老弟,今日令郎生辰,我这老头子先敬你一杯。”
大家都是竞争的生意人,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楚云不一会便饮了数杯,有些不胜酒力。
几乎所有的并可都前来敬过酒后,面色微红的楚云再次出声道:“诸位,今日犬子楚沉生辰,犬子虽然年幼,但论喝酒也绝对能在雁门镇排上号,不如让他敬一下长辈如何。”
论喝酒,一个六岁的小屁孩能在雁门镇排上号,一众宾客感觉不可思议,纷纷答应。
诚心捣乱的人有之,好奇试探的人也有之。
“小沉,来陪老夫喝一杯,改天我将我孙女给你介绍介绍。”
“就你那嫁不出去孙女也敢搬上台面来,来来来,楚家小子,你陪我喝一杯,我给你一两银子。”
……
看着一群来敬酒的人,楚沉来者不拒,他从来没喝过烈酒,第一次品尝之下,只感觉热浪入喉,一股股辛辣传来,比药酒的味道不知好了多少。
不一会,楚沉便喝下整整一坛酒。
楚沉感觉微微鼓胀的小腹,大喊道:“不行了不行了!”
众人一惊,楚云皱眉,按理说,楚沉每天喝的药酒足足有四五坛之多,不应该这么快就承受不住。
前来的宾客也纷纷感觉楚云大放厥词,有些逞强的意味,全然没有想到楚沉还是一名六岁的孩童。
“我要上厕所!!!”楚沉吼着便飞快的离开的宴席,速度飞快,那里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楚家小子,别忘了给我要银子!”
众人哄笑。
之后,楚沉再次前来,接着喝酒,众人大败,至于答应要给楚沉的银子也不了了之,因为都醉了!
楚沉大了个酒嗝,小声说道:“不行了,喝撑了。”
那些还有点意识的人,看到楚沉一脸纯洁的抱着酒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人喝酒喝不下是因为喝醉了,而楚沉却是喝撑了。
在楚沉身旁才刚刚五岁的楚申看着霸气侧漏的楚沉,脸上露出深深的崇拜。
在五岁时,楚云曾问过楚沉想不想干活计,如果楚沉说不,楚云一定不会为难楚沉,毕竟楚沉身子比较虚弱。
但楚沉却是坚定的说出了‘要',他不想和弟弟不一样,给楚申偷懒的理由,从那一刻起楚申便崇拜上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