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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原始人

十六、出走

洋子不想留在城市里,她想找一个能够让自己心灵真正安顿下来的地方,在新兴的城市的高楼里,洋子深深地感到窒息。

她想起了莫尔的神即万物论。在一个周日他们出门,因为看到了许多人往教堂聚会,人们虔诚的歌声感动了莫尔,莫尔十分感叹地对她说,其实神就在万物中,在每个人内部,只是人们总是忘记自己的神性。她希望自己能到万物中,见神见人见莫尔。

莫尔曾告诉她把想法象放风筝一样让它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她不单让她的想法走远,更让自己走远。

她来到了一个叫上思的地方,这是隐藏于西南边远山区十万大山中的一个小城镇,围绕着小镇的是一条由西向东流淌的小河,小河的名字叫明江,河水清彻见底,似乎这儿就是世界的尽头,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波及这里。

洋子实在也走不动了,她用脖子上几乎是前世遗留下来的金色的项链在小镇上换取了一简朴的平房住了下来——无论什么时候,人们仍然崇拜金色的东西。

洋子的眼晴变成了真正观察者的眼睛。

她发再见纵然外面沧海桑田,这里却不变,特别是这里原始的人。

原始,是针对于他们作为人在本质在很大的程度上并不受外界的影响并从始至终能够保持本色的人。

她眼里难得平静的世界,万物如创世之初寂然却蕴含无尽生机。

其实洋子不知道,在这里她将真正地遇见什么。

十七、可可

可可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人们把她当成一个疯女孩子,她有一头漂亮浓密的亚麻色的卷发,她大大的眼睛常常掩盖在半闭的迷离的眼眸中,偶尔睁开的时候会看到有黑色的闪电掠过,她说话细细的象唱歌,但没有一个人能听懂。

她从一个地方流浪到一个地方,总是喃喃自唱,有一天一位教堂的神父听到了她的声音,惊觉自己听到了远古人类对《犬陀经》的吟颂,神父曾有一段时间对古印度流传的大量经文作了非常细致深入的研究,特别是《犬陀经》,在空无中含宇宙最纯净的信息,爱与友善以及最初创造的奥秘。跟古老的《圣经》一样,它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对宇宙以真言作出解码,可惜这个世界上能读懂它的人实在太少了。它居然从一个傻女孩的口里唱颂出来,神父想叫住前面这个小女孩,但可可惊慌失措地跑开了,似乎神父干净整洁的道袍上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神父于是不停地四处打听,有一个头发卷卷害羞的傻女孩,你们有谁看见过她吗?

十八、吉利奶奶

吉利奶奶收留了可可,她有时会把叫可可卷毛丫头。

吉利奶奶搂着吉利,跟吉利爷爷面对面安祥地坐着,他们对外面的一切似乎无所不知又似乎一无所知。

吉利才五岁,在那一次灾祸来临时候追着火海中的父母跑过去,被爷爷奶奶死死抱住,在大火中父母来不及逃出来,只有大声喊叫,让爷爷奶奶带着孩子快点走,不要管他们,吉利两眼呆呆地看着父母全身是火在火中翻滚,声音撕哑再也哭不出来,从此再也没有说过一名话。

虽然奶奶大多数时间闭门不出,但吉利奶奶还是感到了空气中有不同寻常的气息,也许这个世界又要变了!

奶奶觉得可可并不是疯了,她只是说不出他们说的话,也许她说的不知是哪里的话她总是反反复复说一句她们唯一能听懂的话:嗳——,不要怕……!

可可吃得很简单,她只是喝一些米面或玉米糊,吃一点蔬菜,连鸡蛋也不吃,看见人们吃肉她会非常害怕地躲起来,浑身冰凉,不停地发抖。

但她每次出门看见每一个惊慌不止的人都会对他们傻笑,笑容甜美,她会对每一个人一遍遍地说:嗳——爱,不要怕……!

十九、西皮

不要怕,只要爱。

西皮这样解释可可的话,也是从他心里嘣出来的话,因为他想到可可这一句话时就想到了桑。看到可可常一个人在外面跑,担心她遇到什么不好的人,西皮总是要把她拉回吉利奶奶家。

他住在离吉利奶奶不远的地方。爷爷奶奶老了,腿脚不灵,西皮有时会到爷爷奶奶家帮干一些爷爷奶奶干不动的粗活,西皮和爷爷奶奶一样,他们在城里的家都没有了,只有回到乡下的老家,依山而居,回归烧柴烧火农耕的日子。爷爷奶奶教会了西皮从来不懂的农活,日子安然而过,对于西皮和奶奶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不自觉地把彼此当成了一家了。

他们的房子建在山底下,是最简单的木头和泥巴结构的房子。不远处有明江的水流过,很多绿色的叶子洒落在明江上,忽啦啦被卷入水底又忽啦啦不断地浮起。

这里是他们的上思老家,虽然西皮以前从未回来过老家,但是谢天谢天,老家却还在。就象从来没有在城市中生长一样,他已经习惯并喜欢上了这种乡村生活。

22岁的西皮身上100%留着父辈世世代代传承的血脉,黄皮肤黑头发,他本来很爱吃肉的,但看见外面有钱人的餐桌上越来越多象人类器官的东西,特别是有一次他亲眼看到了人们买了乡间人们辛辛苦苦养大的牛,他们杀牛吃牛肉,他看到牛在临死前象人一样流着眼泪求告哀怨的眼睛,他从此再不吃肉了。

他庆幸自己有了桑,他的小女友,那个他在地震的废墟上用双手扒出来的跟他一样黑头发的小女子,从她恢复清醒后就对他以身相许了。

西皮从此才真正了解生命原来是那么美好!对桑,鲁莽的西皮也变得无限温柔起来。他们在一起,桑总喜欢贴在西皮的身上,身体有一种大地一般的脉动。

西皮感到未有的幸福,他开始盼望新生命,如果他们能有一个孩子那就好了,因为他们的亲人都不在了。

西皮想着,转身搂紧女人,感觉充满了勇气,桑就象一个宽阔无边的草原,任他横冲直撞,充满了诱人的快乐让他流连忘返,内心里新一轮幸福的震荡又开始了。

他真实地感觉到有非凡的生命跟他们联系在一起,他们会有他们的孩子的,哦,不单是一个,是很多个孩子,就象他们能感觉到大地的波动,孩子已经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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