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琳琅院。
张氏在梳妆的时候，扭过身子就是一巴掌，打得梳头丫鬟眼冒金星。
丫鬟不敢呼痛，跪下就喊，“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错了。”
“你个贱人，给本王妃涂那么厚的粉，是想让人人都知道本王妃脸上长了斑，见不得人了是吗？”张氏捏起丫鬟的下巴，看她那水灵灵光洁的脸蛋，心中气盛，“这样你以为就能**王爷了吗？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张氏一口唾沫就朝丫鬟脸上啐了去，仪态全无。
解毒后，张氏脸上的两团妖艳的红色虽然褪了下去，却露出了一颗颗暗色的斑点。昨日给张氏梳妆的那个丫鬟施的粉薄了些，一点也遮不住斑，所以叫张氏一通打骂，今日才换了个丫鬟给张氏上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丫鬟年纪不大，有昨日那丫鬟的前车之鉴在，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但是张氏脸上的斑不下重粉根本遮不住，她才给施多了粉，但是也不敢在张氏气头上说什么其他的话。
崔嬷嬷踏入房中的时候就听到丫鬟的磕头求饶声，眉头皱了皱。当脚步踏入房中时，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之色。
张氏此时握着小小的妆镜，对着自己的脸一寸一寸地打量。
崔嬷嬷远看过去，张氏脸上的斑是看不着了，只是太白了些。走到近处，倒觉得这重粉打了之后，暗色的斑点透过妆粉，脸上显得脏脏的，犹如脸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看来今日这丫鬟的一顿打也是逃不过了，崔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崔嬷嬷所猜想的一般，张氏动了真气。
张氏手里的妆镜“砰”地被摔在了地上，这外邦货照起人来可是清清楚楚的，比铜镜好用多了。张氏一向是宝贝着，可这脸都这样了，镜子再好又有什么用。
“嬷嬷，你看我这脸被画成了这副模样。都是那些小贱蹄子作的，不好好教训教训，一个个的都不会尽心尽力做事。”张氏同崔嬷嬷诉说着，说到要教训教训的时候面部扭曲的很。
“王妃说的是，不如拉下去打个五板子告诫一番。”崔嬷嬷知道张氏的脾气，这口气若不叫她出了，日后便会没完没了的。
崔嬷嬷张口欲喊人，张氏伸出手，“打就不必了。”
崔嬷嬷素来严苛，院里挨过板子的丫鬟也不在少数，丫鬟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猛听到张氏说不必打，一时间心花怒放，头都磕下去了，嘴里谢恩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就见张氏从头上拔下她的盘花金簪，上面还镶了一颗小指盖大小的红宝石，张氏轻轻的一抛，就落在了小丫鬟的眼前。
这是？丫鬟不明白张氏的意思，只是低头看着那支静静躺着的盘花镶红宝石金簪。
“捡起来，对着你的脸划一道。打五个板子不痛不痒的，哪能记得住，还是留个疤在脸上，时时提醒当丫鬟的要守本分。”张氏说完这话觉得十分的痛快，她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这一屋子的丫鬟都能顶着一张漂漂亮亮的脸碍她的眼。
丫鬟有些欲哭无泪，一边磕头一边流涕，“王妃饶命，求王妃饶命。”
“本王妃又没叫你往脖子上扎，就是已经饶你命了。”张氏皮笑肉不笑，“还不快动手，要本王妃等你到何时啊。”
崔嬷嬷有些不忍心地微微闭了下眼，这丫鬟才是二八的好年纪，脸上留了疤哪里还许的上好人家，可不就是要了半条命嘛！
崔嬷嬷自认为严厉，比起发狠的张氏还有些自愧不如。
若那个丫鬟划了脸，张氏也不过是得了一时的痛快，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这个丫鬟似乎还是管家的堂侄女，管家一家都是凤家世代的忠仆，崔嬷嬷越想觉得张氏此举不妥，便出言阻止，“王妃，这丫鬟是管家举荐来的，念她年纪尚幼，就饶过这一回吧。”
“原来是管家的人，难怪这么不将本王妃放在眼中。本王妃都命你划脸了，还迟迟不动手，这就是你一个当下人应有的样子？记得和管家说声，以后可别再将这样的货色送到琳琅院里了。惹了我心烦，看他管家之位还要不要。”张氏极其轻蔑地撇了撇嘴。
见张氏打定了主意要拿这个丫鬟出气，崔嬷嬷也就不再劝了。
张氏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管家再怎么样，也是凤府的一个下人，没有当主子的要顾及下人的感受。
跪在地上的丫鬟颤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盘金花红宝石簪子，若是再犹豫下去，脸保不住还说不准要连累堂叔。
“奴婢这就动手。”丫鬟拿起跟缝衣针一般尖的簪子头，缓缓地靠近自己的脸，脸上的肌肉都害怕的紧绷了起来。
丫鬟痛苦地皱着眉，重重地咬牙，手上的动作迅速而利落。
只见丫鬟脸上的划痕一直从左脸颊划到嘴角附近，血滴子从伤处冒出，最后汇成一条血线。再顺着脸颊流到了衣服上，染红了大片的衣料。
丫鬟双手举着簪子，递到张氏眼前。
却被张氏一巴掌甩开，“沾了贱血的东西可别往我眼前送，赏给你了。呵呵，一辈子都没有戴过这么好的东西吧，算你今天听话。”张氏抽回手，又在妆匣子里挑选了一根镶嵌着更大颗宝石的簪子插到了自己的头上。
那根盘花镶红宝石金簪子被张氏甩到了地上，簪头还沾了血。
丫鬟眼神有些晦涩，低着头不吭声。
崔嬷嬷捡起那簪子就塞到丫鬟手里，“赶紧回去上些药，将血止住了，这簪子王妃说赏你了你收着就是了。”
也只是将血止住了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伤划得又长又深，上了药也好不了。
丫鬟捏紧了簪子跑出了屋子，她就拿了这一辈子都没戴过的好东西，换了半张残破的脸。委屈的直落泪。泪水浸入伤口，十分的刺痛，再痛也没有王妃出口的那些话伤人。
丫鬟一路跑着，不想到却撞了人。
“青橘，你的脸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