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方圆百丈,仍不及这洞穴的高度。高温的烧灼之下,嶙峋凸起的怪石都变成了娇弱的融蜡一般,被高温磨去了棱角,只剩下光滑的表面,在层层剥离之下,勉强和高温形成了某种平衡,只有这种状态,才能保证不再被高温所左右,才能维持着基本的形态。
谌决观察着洞穴中的岩壁,岩石都是这般光滑,随时时光流逝、经年累月,便形成这碗底似的一方岩壁。
而在下方逾百丈之处,滚滚的熔岩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在高温之下,即使是岩石也不过是软弱的存在,熔岩把岩石化为岩浆,慢条斯理的流动着,像一碗微微吹起气泡的米粥,只是这碗粥化解了遇到的一切事物,恐怕只有开山老祖、佛陀仙人才敢一尝这粥的滋味儿。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谌决,我看我们现在就是想办法下去,也待不得一时半刻。”廖七冲着谌决说道。
“那倒也不必太过担心,黑色面具人能出去,我们一样可以。”谌决指了指刚才黑色面具人离开的岩洞一角,虽然看不到是否还有路可以走,但是谌决刚才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黑色面具人的去向。“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如何才能下去。”谌决说道。
“早知如此,我该跟这帮家伙玩一会,让你多逼问些东西出来。”廖七冲谌决说道:“今天的架还没打够呢!”
谌决在热气中答道:“那倒也不必。这帮人既然冲着我,那也不怕他们找不上门来。只要我活着,他们自然还会再来。”谌决声音笃定无比:“放了他们,下次再抓就是!”
“胡吹大气!”廖七摇了摇手,一直用力贴在岩壁上,时间略久肌肉毕竟略有酸痛,“若不是我帮你抓一个黑面具人,你自己那伤得病怏怏的样子,能抓得住吗?”
谌决不多争辩,笑道:“抓不抓得到不管了。我倒是有个办法能下去,不过有点风险,搞不好怕是真成了烤肉。”
“我也有个办法,我看不如你我把衣服脱下,撕开以后,拧成绳索,然后就可以滑下去了!”廖七抢先说道,脸上神色倒是满不在乎。廖七那一身乞丐的衣服,虽然不算脏乱差,但本来就是一块块破布缝起拼起来的,能想出这办法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谌决哑然失笑:“你这办法……也太不雅了,要去你去。”
“都是大男人,怕什么?”廖七说着,就要动手宽衣解带一般。
谌决连忙制止,“廖兄别急,你听听我这个办法再动手不迟。”
“而且这办法,非要你帮忙不行。”
廖七生性活泼,自然是爱说些玩笑话。这岩壁到地面距离之长,几件衣服结成绳索也不过几丈,哪里会够用?解衣服做做样子之后,倒是静下来听谌决的办法。
“其实办法和你我刚才对掌的原理差不多,”二人刚从地洞出来之时,反应机敏,借对掌之力向后弹出数尺,便可以贴在岩壁之上。“只不过刚才你我都要出掌,劲力消解了大半,退后之力已经不大,若要有足够力量,必须一人尽全力,一人放下防御,让劲力发挥最大效果。”
“只此还不够,这岩壁不仅距离太远,边沿又是像一个倒扣的碗,若是朝着一个方向发力,力小便掉进岩浆,力大则撞进岩壁也没有办法下去。”谌决继续说道:“所以发力之人所发不是直来直去的蛮力,而是弓弦一般的巧劲;被推之人则要借力缓冲,沿着岩壁多次化解缓冲,才有可能安然下去。”
“这个办法险是险些,不过确实可行,”廖七答道,又看了看黑色面具人斩断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带走的软梯,“先行下去的可以把软梯搭起来,只要有这一半的距离,已经足够你我借力了。”
“不错!这办法怎么样,廖兄还要编衣服绳索嘛?”谌决笑着问道。
“哈哈,这个办法可没我的衣服绳索稳妥,”廖七也笑道,“不过我偏偏也喜欢更冒险的事!”
“谌决,让我看看你掌力如何?”廖七豪气顿生,对谌决说道。
虽然二人嘴上说险,其实实在是险到极致,每一步都是拿性命相搏的办法。先是一人劲力要至巧,又要足够力度,不管是轻一分还是重一分都可能让被推之人落到岩浆之中;而被推之人则更加需要胆识,先是放松所有防御让对方打上一掌,这一掌稍有不慎,以二人的功力,有很大风险可以造成重伤,然后又在岩壁上消解这一掌之力,也一样拙中见巧,不得有半分差池。
被推之人的危险更要加上几分,,廖七抢先争取,让谌决心中暗暗称赞。若说当日在江阳城以酒结交尚且流于泛泛,此时在苏家地底已经是极为信任,生死之间当才见朋友情谊。
二人皆是豪气干云之辈,再不犹豫,言毕便已经准备妥当,行这行险落地之法!
虽然是熔岩洞穴,但是周遭空间内的灵气已然足够充盈,只在微微一震,仿佛一方空间内的热气都已经被推开,谌决的手中已经运起功力,掌心为阳,掌背为阴,和与黑面具人正面对掌时不同,谌决着一掌,却是掌缘对着廖七,宛若出刀一般,劈向廖七!
廖七也确实把性命都交到谌决手上,这时若不是谌决,这一掌看似极为厉害的掌刀及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必然重伤。廖七侧身,衣袖鼓荡,身上再无留下任何劲力,任凭谌决掌力袭来。
就在掌力到达廖七的一瞬间,谌决发出的灵力忽然一分为二,来自掌心和掌背的力量分袭廖七身体两侧。廖七心中也明镜一般,看似一掌,其实是一推一拉两种方向的力量,没有抵抗的身体下一秒便像一个陀螺一般旋转起来,沿着岩壁飞速地下落!
万不料,一道凸起的岩块正好挡在廖七下落的途径正中,廖七此番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