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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仙云小店

在江夏以南和江夏以北的交界处,是一处险峻的奇峰。此山名为雁翎,却不似大雁鸿毛一般轻盈,高达千余丈,东西横贯,南北成峰,生生地将江夏一分为二。雁翎山自东约三分之处,有大河名曰“虎渊”,深及千尺,只有山洪暴虐之时方才能听到一丝水声。

临着虎渊的半山腰上,有一条蜿蜒小路,恰似一条灰黄的丝带盘旋雁翎山而上,别看这不起眼的一条小路,却是连接江夏南北地界唯一捷径,自古便有一种任你单人只剑还是千军万马,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可就是在这险而又险的雁翎山腰,有一家名为“仙云小店”的小酒馆依山而建,面西临渊,在傍晚雾气弥漫之时,若隐若现。若说此地经营酒馆,必然是大赚而特赚,只是此处险峻非常,寻常人哪敢在这云山雾罩、一个不慎一只脚便踏进深渊的小道上开店经营?单是这份开店的胆识,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仙云小店的酒幡下面,坐着一个灰衣白帽的年轻人,隐隐约约看不清面庞。肩头搭着一条发黄的白色绸巾,一手拿着一块石头没有意识的在地上画着,眼睛看着虎渊之上渐渐浓郁起来的雾气怔怔的出神。这一身打扮,想来是这酒馆的伙计。

“这么晚了,怕是没客人了罢?”伙计颇有些失望得想着,看着早已躲在山腰以后的晚霞余晖,拍了拍手,准备起身关门打烊了。

就在这小二准备起身之际,忽然耳根一动,从弥漫的雾气中听出了一丝震动,脚底也渐渐感觉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的像马蹄飞奔的震动。小二不禁一阵的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得冲进店里,嘴里喊着:“三娘!厨子!有生意啦!三娘!厨子!”

小店之内,几张桃木桌子有着多年油水浸润,暗暗的反射着柜台上掌起的一盏球形的昏黄灯光,却也看不清是什么物事。高高的柜台之上,酒架之前,有一个约莫中年的妇人,正慵懒地打着瞌睡,嘴角微微上翘,竟也透出醉人的成熟神色来,又像是坐着什么春光美梦。小二一大叫着冲进来,登时把这妇人惊醒了,神色一变,怒骂道:

“喊什么喊!?老娘的美梦都没了!”

说着,一手拿起账本没头没脸的怒摔到小二的头上。那小二倒是好脾气,轻轻接下旧纸新字的发黄账本,一边一脸谄笑道:“三娘,你那春梦啊不做也罢,有钱赚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你说是不是?”

美妇人柳眉一竖,正要发作,通往后厨房的帘子后面又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看啊,三娘定是几十年没见过男人了,也怪不得晌午时候见了那话都不说一句的黑衣服小子,这就春梦了无痕啊……”一边说着,走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一脸的促狭之意,嘿嘿笑着还露出两颗黄色大牙。

那三娘顿时怒不可遏,拿起手边能拿起的东西,什么笔筒酒壶桌椅,一个劲的砸向两人,一边嘴里恨恨的喊着:“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敢说老娘……!”说着还似是气得气都喘不匀,却是不住的乱扔猛砸。

亏着小二和厨子怕是平时不少受着三娘的发疯,一边嘀咕着疯女人,一边手忙脚乱的接下这些东西。奇的是这么多东西,三娘信手拈来,指哪打哪,小二厨子二人看似慌乱,但没摔坏一件东西。小二身材灵巧倒也说的过去,一边接着东西一边低声叫着:“账本!……要算账!”“好酒啊!……要卖钱!”;厨子扭着一身的肥肉,手上还粘着油腻滑溜非常,竟然也是能举手投足接下漫天杂物。

就在三人一边打闹之时,远处的马蹄声已经破空而来,近在咫尺了。

当先进来一人是一个彪形大汉,浓眉大眼,头上却是寸草不生,油光锃亮。一进门倒是愣住了,只见酒馆里杂物乱堆,凌乱不堪,光头心想若不是这酒馆搬家,便是遭了打劫?这光头心眼却颇为直憨,大呼不妙,直愣愣来了一句:“酒……酒没被抢走吧?”

店里三人终于是回过神来,虽然听来一句没头没脑的昏话,可也知道客人来了。小二最先反应过来,顺手加下三娘扔来的一条长椅,拿起肩上搭着的绸巾四下一抹,满脸堆笑道:

“客官且坐,本店好菜好酒,应有尽有,您老要不尝尝本店百年招牌仙云小酿如何?”

光头大汉一听便如释重负一般,“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就大咧咧的坐下。

随着进来了一个白面男子和一个窝在斗篷里的矮小人,看不清是男是女,不过二人穿戴齐整,虽然有些旅途尘土,不过依然难以掩盖一分逼人英气。二人跟着这光头大汉进来,也坐了下来。白面男子说道:“小二,来几盘你们的拿手小菜,几壶好酒,再准备三间上房吧!”顿了顿了,又说道:“门外的几匹马,也劳烦喂些水草,不过不必栓起,它们自会找处休息。”

白面男子说话间颇为客气,小二心生好感,正想答话,没想到三娘扭着腰肢忙不迭的跑过来,伴随着令人发腻的声音:

“没问题,客官,您想要的的我们这都有。”说话之间,还不住的秋波迭起,直冲着那白面男子涌去。

小二嘀咕着“哼,还说不是想男人……”,被三娘狠狠的剜了一眼,吓得连忙跑去收拾店里到处散落的东西。三娘一回头,又眼带笑意,浑身像是没了骨头似地,手扶着桌子腻声问道:“客官想吃什么啊尽管跟我讲……”

小二和胖厨子偷偷的鄙视了三娘一眼,各自忙活去了,终于是有了酒馆该有的模样。不过说来奇怪,山间迷雾纵横,小路狭窄,极为险峻,每天此时,哪有人再来饮酒住店。今天不仅白天生意兴隆,连平日打烊时分都还有客人前来,像是过节似地。

待众人刚刚安顿下来,门外竟然又传来了嘈杂声音。这次入门而来的有四人,衣衫虽然各异,腰间都挂着一副青玉的挂坠,眼力好的人就可以看到,挂坠之上隐隐刻着三柄似刀又似戟的兵刃。这玉牌看似低调古朴,不过在江夏行走的人每人不认识“古剑门”的标志。

果然,识相有机巧的小儿连滚带爬的凑上去:

“各位相公一路旅途劳顿吧?好酒小菜客房,小店一应俱全,……”

“聒噪!”四人中一个褐色衣衫的老者面露烦色,一扬衣袖,小二当下就打了个趔趄,退了几步才站稳,面上惊惧皆有,阴晴不定。褐衫的老者略带愠怒说道:“我家公子好净,你现在立刻整治出一方干净的桌椅和房间,茶盏皆要当面冷热水洗过三遍,还有,”顿了顿,又看了小二一身的油污衣衫穿戴,吓得小二一阵哆嗦:“莫要污了公子五步之内!”小二闻声惊诧,赶紧去忙了。

老者又回过头来,表情一变,微微垂首低声道:“公子,去往江北只有此路,入夜极是危险,不如在这小店将就一下?”

听话的是一个白衣白衫的年轻男子,约莫只有二十多岁,双手倒背,微微点点头,便朝着小二收拾好的桌椅去坐下。不过年轻男子路过先前三人时,看到浑身不修边幅的光头大汉,似是嫌恶一般,特意绕了开去;目光滑过中年男子,又在了黑色斗篷的矮小人影身上停了片刻,竟然微微一拱手,才寻处坐下。

随行的三人一时惊住了,这年轻男子正是古剑门下少公子洛青华,不仅借其父之名颇有傲气,而且年纪轻轻便将古剑门下的灵剑之术练得出神入化,极少见他能对人如此客气。三人再回头看那三人,也并未有出奇的地方,心里暗暗吃惊疑惑,紧跟着洛青华坐了下来。

这一行人注视三人之时,三人也在用眼角打量,特别是黑斗篷中的人,更是在洛青华拱手致意时身躯微微一颤,却并未还以礼节,令洛青华的随行三人心中有怒。好在此时娇媚的三娘过来招呼两桌客人,看着洛青华眼神更是如水如春,倒是把一份怒气隔了开去。

光头大汉自己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对洛青华的洁癖倒是颇为不屑,心想着要是弄脏他的衣服不知道这公子回事怎么一副模样。光头大汉顽皮心起,挑了一盘油腻汤水的菜,左手轻轻一推,菜盘变冲着洛青华四人飞去,嘴里大笑着:

“这盘菜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在下请公子一品滋味!”

黑色斗篷人和中年男子刚想阻拦,盘子已经到了四人桌前。褐衣老者闻声大怒,刚才憋着的怒气一并使出来:

“放肆!”

随着话音,一道剑气无风而动,从宽宽大袖之中直射而出,准确无误的击中盘子。不料既没听到盘子碎裂声音,也没看到菜汤四溅,盘子就凭空消失了。

褐衣老者脸色一变,自己的剑气潜修多年,本想下个马威,将盘子击碎,让着光头不敢再多事。没想到剑气打的却是个残影,无遮无拦的直射向斜刺里的屋顶,“蓬!”的一声击破了屋顶,投进半抹星光。

褐衣老者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眼看破这幻影之术,口中叫声“公子小心!”,倏忽便有一盘油腻菜水从阴影中飞了出来,离洛青华仅有几分距离,饶是褐老看出端倪却无力阻挡。

原来光头大汉人长的大咧马虎,却很是心细,托盘之时暗用幻影之术,造了一个幻影盘子声东击西,真盘子却沿着弓弦之径沿着屋内阴影绕向洛青华,想来个措手不及。光头男子存心想让洛青华出个丑,同行的两人却并不想多事,心里暗暗担忧。

果然,洛青华尤喜洁净,眉头一蹙,他虽然对黑衣斗篷的人有些恭敬,却对光头大汉殊无好感,左手小指画形为盾,形随气动,片刻将飞来的盘子反弹回去,并且劲气包裹,油汁汤水,并无半分溅出。

众人见洛青华身形未动就露了一手俊俏功夫,心里都是喝一声彩,古剑门的少爷看来并非浪得虚名。连光头大汉心里都想,小白脸虽然让人讨厌,功夫倒是不错。心中虽想,手上却毫不怠慢,手势一起,正准备接下这惹事的盘子。

就在此时,仙云小店的门口忽然冲进来一拉黑影,直扑向那空中的盘子。盘子携光头大汉幻术之力和洛青华反击之力,劲道霸气,若是寻常人定然会开膛破肚。光头大汉虽然爱惹是生非,却不是残忍凶恶之辈,正准备出手,却被一旁的中年男子按住,说声:“不急。”

黑影直扑向那盘菜,一个打滚便滚到了酒馆角落里。奇的是竟无一点伤痕,还一边说道:

“你们都不吃,不如给我吃嘛,”说着就用手抓起一块肉丝喂到嘴里啧啧有声得嚼了起来,“嗯嗯,这菜过得去,过得去……”

借着酒馆里逐渐亮起的灯光,这才看清,进来的是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长发打结,颜色灰白,一道疤痕从额头到左颊,划过的左眼眼睑黏在一起,一看便知是受过极重的伤势。不过这乞丐吃的啧啧有声,脸上一脸陶醉,加上先前空手接下两个高手的盘子,众人皆是惊奇。

小二和三娘更是觉得奇怪,这半山之上,有实力连夜赶路或者长途跋涉的,不仅要准备食物酒水,山中诸多险峻野兽,更是要高手护卫。不说是乞丐,就连平常人都少见,今天却是奇事一桩接一桩。

这时,先前三人一行的中年男子起身向洛青华一拱手:

“久闻古剑门大名,同店相逢不胜荣幸。我这位兄长并无恶意,还望诸位海涵,今天这桌酒水算我的,权当我向几位陪个不是。”中年男子彬彬有礼,让人难以拒绝。三娘更是一脸迷醉,看着这相公年纪虽大,却气质非凡。

褐衣老者刚要发作,洛青华却用眼神制止,再次拱手相对:

“客气客气,幻月府的“云幻星手”庄二当家的酒水,在下却之不恭啊!”

和洛青华一行的三人身形一震:幻月府素来低调谨慎,江夏虽有其名却极少见门人,不过府内幻术高深,神秘莫测,在江夏南无人不止无人不晓。府中的当家乔老爷子幻术出神入化,二当家“云幻星手”庄荃和三当家“千影和尚”晖能皆是大名鼎鼎的高手。幻月府一向行事低调,极少参与江湖纷争,所以虽然名气虽有,却鲜有人能识得。在这入夜时分,幻月府的二、三号人物齐齐出现在半山小店,再加上躲在斗篷里一直没说话的人说不定真是乔老爷子,怪不得让几个老头子都觉得心惊。

被洛青华一语道破身份,庄荃既不否认也不答话,微微一笑,再一拱手。旋即,又对小二说道:

“这位大叔面色和善,也劳烦招待一下,所耗银两皆记在我账上。”

庄荃所为只是为了少生是非,而刚才乞丐露了一手也绝非庸手,在外朋友总比敌人要好,所以这般做法,又极有分寸,黑斗篷里的人也暗暗点头。光头大汉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却被黑斗篷里的人踩了一脚,立时乖乖的埋头吃饭。

小二厨子和三娘忙的不亦乐乎,没想到这还没完,前前后后来了几批的人,势力强弱不一,有不过都是江湖中人。虽然个个讳莫如深,却无一例外安安分分,再无冲突,这可乐坏了三娘几人,生意难得如此之好,还有不少青壮年的男子供三娘一饱眼福,当真是一夜的和平气象。

酒过三巡,菜上五番,小二终于是歇了口气,拿起手里的绸巾擦擦汗,职业性得抹了抹仅剩的一张空桌(其他皆让群雄坐满了),忽然瞧见了墙角吃得津津有味的独眼乞丐,一拍脑袋大呼惭愧,朝那乞丐走了过去。

“老师父,真是抱歉,您随我坐到那边去吃吧,我再拿些酒菜给您。”原来这小二性子虽然滑溜,但心肠不坏,特别是儿时也出身贫寒,对待这些穷苦老人颇有些同情之意,和闹市繁华的城里买卖人大不一样。独眼乞丐闻声也惊了一下,旋即低声说着:“好,好……”

小二心想这乞丐一只眼睛失明,想来走路不便,便搀扶着他走向空桌。带乞丐坐下之后,小二倒也玩心起来,像招待大人物似地,说道:“您老来点什么?”独眼丐倒也不客气,一脸主人翁的样子,还略略挺直了腰板,说道:“给我来一壶好酒吧!”两人话中轻松愉快,忽然间也拉近了距离。小二叫声:“得令!”便真的去拿酒了,反正酒钱有那庄荃付下。

一时间,这山间的小店气氛柔和了下来。各桌吃饭的群雄各自低声交谈着,有的略有微醺,有的觥筹交错。三娘忙得一时闲,眯眼看着挤满酒馆的客人,映着脸上沉醉的笑意,倒是也别有一番韵味。她单手撑着香腮,笑眯眯的看着店里的帅哥型男,尤其是那些年轻客人,心思却幽幽的回到晌午时分到店里的黑衣服年轻人。

一身黑色的衣服,却并不宽松拖沓,手里空空荡荡,也不知道是怎么翻过半座雁翎山的。特别让三娘上心的是那张脸,虽然不算俊美,甚至有些粗糙,却棱角分明、瘦削却不显弱不禁风。进来的时候眼神透着些茫然,不过那要仔细分辨才可以看见,别人只能看到散着寒光的眼神,黑色眸子中竟然透着几点蓝光,清澈透明却饱含抗拒之意,注视着没人的地方。

三娘在店里也算有些年头了,走南闯北的男人见过不少,却为什么独独对这黑衣男子这么注意,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一种从心底而来的感觉,还是和这人他年相识,三娘心底里也画了个问号。所以胖厨子一语点破她心中所想时候,顿时怒不可遏,真想砸死这个油光的胖子。忽然间,三娘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那样心浮气躁,真像是个小姑娘一样。想着想着,脸居然也微微红了起来,所幸店内无人看到。

不过三娘神经般得看向通往厨房的帘子,一个肥头大耳的脸正摆出一副狡黠的笑容,张大的口型依稀看出是“思春”,气得三娘眼睛一瞪,胖厨子马上乖乖钻进了后房去。三娘又不放心,四下一看,还好小二正和独眼丐聊得正欢,没瞧见她的窘相。

此时的小二确实和独眼丐聊得兴起。就着上好的酒,独眼丐难得在桌子上吃饭,又找到一个不会狗仗人势的小二,慢慢的话也多了起来。

“小弟,今天今又是好酒好菜,又是陪我说话,老夫开心的很啊!”独眼丐说话还一句一个老夫,不看长相还真以为是哪里的高人。

“嘿嘿,出门在外,与人为善,老人家能独身来这仙云小店,必是有通天的本领呐!”小二笑眯眯的奉承着。

“哈哈哈,你可说到老夫心里去了,”独眼丐颇为欢喜,又道:“实话说,受人恩惠,必要回报,老夫虽然身无分文,但并非知恩不报的小人。就冲着这好酒好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二一听登时来了兴趣,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独眼丐,也不嫌弃他身上的污秽味道。

“江夏以北啊,有一大户人家,上上下下啊有三百余人,那在江夏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族里能人辈出,有的功法秘术深厚,是响当当的高手;有的舞文弄墨才气非常,琴棋书画书法墨宝,是江夏文人的至宝,只要得上一副啊,那简直比得了百千黄金还高兴。

这个大户人家宅子很大,里外三层,外面是高墙护卫,里面是内院重重。院里的少爷公子俊美异常,院里的小姐夫人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那叫一个美啊……”小二一阵局促,连忙帮独眼丐擦了擦口水,问道:“然后呢?”

独眼丐似是对小姐夫人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啊……啊对,小姐夫人们貌美如花。这大宅子里庭院纷繁,雕工砌玉,后院以后更是百花争艳,碧波荡漾,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不过再精美的院落也是人为所设,这院中还有一奇,便是一颗树。”

小二略有疑惑:“这树比这院子还奇?”

独眼丐瞪了小二一眼,道:“这树可有来头,高达千丈,树冠高低错落,枝繁叶茂,夏天的时候树荫遮蔽之处,足足十几里方圆!”顿了顿,独眼丐看着嘴合不住的小二,深色颇为得意:“没见过吧?据传这树种来自千万里之外的大洋之滨,只有极少数树种能随一日飞行百里的神鸟“落天隼”才能落在江夏生根,没有个千年的时间,绝难成型。而且相传这古树之内,藏着这大户人家兴盛几百年的宝贝,绝对是无价之宝。”

“不过故事还不止如此,有一天,另外一个大户人家的家徒去这个大户人家传封书信,奇怪的是大门紧闭,连个护卫都没有。这个家徒倒是也大胆,就推门进去,居然很轻松就进去了,院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的主子让他务必要把这书信送到这户人家,他只好一层一层院落的找人,指望能遇见个什么人,好转交信件。”

“于是从外院到内院,从内院到后院花园,他一个人也没遇到,于是他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往院里最后的那棵树的方向走去,希望这户人家的人是不是在那里赏花观景。”

“老丈,……老丈,,这,,这故事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呢?”小二听的入神,却还发抖起来:“你讲的不是恐怖故事吧?”

“怎么会?”独眼丐说道:“我讲的绝对不吓人。这个送信的沿着长廊一直走,走出一道圆形的门,来到这树下,你猜他看到了什么?”独眼丐眨了眨仅有的右眼,低声得跟小二说道:

“他看到,这户人家三百余人全部挂在这古树之上,无一活命。”

“啊!”

小二惊呼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您……您老不是说……不讲恐怖故事么……”

随着独眼丐这一低声话语,酒馆里的气氛忽然凝重起来,空气中的和谐气氛顿时消弥不见,就像闷声的惊雷落在酒馆之中。庄荃三人和洛青华一行尚还沉得住气,只是酒杯竹筷不易觉察得一顿,便回复如初;不过有些桌的人却没有这般定力,或是惊讶或是冷竣或是疑惑或是愤怒的眼神直直射向独眼丐。

小二也觉察到了不对,可是以他刚才被褐衣老者震退和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知道这时候一个多嘴怕是会惹来诸多是非。

独眼丐在这些目光注视之下,倒是毫不色变,他也知道群雄各个功力不错,也都有全听这酒馆的能力,索性不再低声讲故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然镇定得像只和小二讲故事一样,说道:

“没错,这文武双能的大户人家,一夜之间,全部殒命,无一例外。族内一十三名高手无一活命,就连放眼江夏对手不超过三人的族长也一样惨遭毒手,挂在树冠最高之处!”独眼丐越说越没有了起伏,预期之间也越来越没有情绪,但是字字如针,扎在酒馆每个人的心头,虽然各自想法不一,但是不可否认,能让久经江湖的人们各自心紧得,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神色一变,独眼丐又恢复了和祥的模样,把小二从桌子下面提起来放在椅子上,笑道:“嘿嘿,小娃娃心肠不错,胆子却是恁的小!”说着端起酒壶从壶嘴处一饮而尽,说道:

“好,好!小娃娃,你我有缘,以后再给你讲故事!”

小二眼前一花,桌边已经没了人影,连洛青华和庄荃这些高手都并未察觉那老乞丐如何离开的。只是门外越发浓烈的雾气之中传来了乞丐逐渐远去的声音:

“命由天定,物随人缘啊!哈哈哈……”

在场的诸人纷纷变了脸色,酒馆里再次沉沉的,沉默了下去。若不是看到那空桌倾倒的酒壶,凌乱的菜肴,恐怕没人会觉得有个独眼的老乞丐在这里讲了一个直入人心的故事。每个人似乎都心怀心事,没人注意小二和三娘低声几句,更没人注意,有个胖胖的身影从酒馆后门连夜向山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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