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叠薄而起,映照着皑皑的白雪,在黑夜里闪耀出光泽,仿似日间一般。
一个黑色的身影,趁着夜色跃进了宰相府,穿过几条小道,窜进了宗佘所在的院子里。
此间,她还未歇息,缩在一张贵妃椅里手上捧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儿,倒无半分困意。
一页看完,她又翻了一页,旁边点着的烛光被时不时从窗缝里溜进来的寒气侵袭的左摇右晃,摇曳着身姿,明明灭灭,空中涤荡着蜡烛芯焦灼的味道。
她眼神微眯,余光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双黑色的高帮芦底靴,她目光从手里的书本慢慢往上移,落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来人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头上和脸庞皆被包在黑衣里,只余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自己。
将书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微微坐直身子,看着来人,道,“你莫非还真是喜欢上了做那采花大盗?怎每次来找我都是半夜三更的?”
来人并不理会宗佘的调侃,只看着她道,“今天之后,我便只欠你一个条件。”
闻言,宗佘倒是脸色严肃起来,点点头,说道,“你将秋少栖和秋少杰送出凤朝。”
自上次她知道雕花楼要被牵扯进去时,便让阿血带着向元旭等人先行离开凤朝了,明城也只余下十几人帮着宗佘看管着雕花楼,只是这次“毒风岛”事件之后,朝廷突然开始对雕花楼的人进行绞杀和追捕,再加上一些江湖人士的插手,剩下的兄弟不是被杀害,就是被官府的人逮进了牢里,不过那些也只是些外围的人,对于雕花楼的事也只是知之不详罢了。现在,还留在这里的也就秋少杰和秋少栖了,既然请得此人来帮忙,索性送佛送到西,也就让他一并把秋家兄弟安全送出凤朝吧。
来人盯着宗佘,眼神闪了闪,点头应承了下来,沉默了会儿,又问道,“你作何打算?”
“我?”宗佘疑惑道,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是我离开的时候,我得留下来。”
来人今夜来此本就是未来兑现第二个承诺的,现在她既已说,本正欲离开,宗佘却在身后叫住了他,声音轻缓道,“谢谢你,翎天。”
来人身影一顿,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时间飞快,这样又过了一日。
宗佘刚从宰相府旁的院子出来,秋少杰两兄弟已经离开了,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去那个院子了,正见着秦子寒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宗佘,他也明显一愣神,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便匆匆朝院外走去,占绝紧跟其后。
见着他那模样,宗佘顿了下,没有理会,也出了院子,正遇着两个丫鬟同样急匆匆地从后院里出来,朝着前院走去,脸上喜形于色。
宗佘唤住了两人,问道,“发生了何事这么匆忙?”
那两个丫鬟脸上僵住,两人对视了一眼,竟不敢回话。
宗佘目光淡漠地扫了她俩一眼,两人立时跪倒在地,只听一人道,“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只是听说今儿是逍遥王回宫的日子,外头有盛传逍遥王威风超凡,我俩特向管事的嬷嬷告了假想出府去瞧上一瞧,哪曾......奴婢......奴婢这可是第一回啊,小姐饶命啊,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说着,两人竟又叩拜起来,脸上也落起了泪珠。
宗佘不以为意,见两人这般模样,竟无端想起了远在西凉的阿容等人来。只是,眼前这两人,却也不若阿容那般实在的,自己还没有要怎样,两人便又是磕头又是抹泪的大喊大叫,仿似自己要打杀她们一般。这里正对着前院,发生的一切,前头自可看的一清二楚,若是自己真对她们怎么样了,宰相府千金小姐刁蛮心毒的名声莫不就流传出去了。只是,她们却忘了,纵然来这里的两年,自己从来是深居浅出,不曾管过府里的事情,一切都是任秦子寒交由了府里年长的嬷嬷打理的,可自己也到底是府里的主人,如何也不得有奴婢算计主子的事情来。这样的奴婢,还如何要的?
但现在,宗佘却是不想同她们一般见识的。
若有所思了一番,看着两人道,“如此,你们便出去吧。”
闻言,说话的那个眼中一时闪过暗喜,诚惶诚恐地又是磕了一下,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她旁边那个也跟从着她一道行了礼,这才进了前院。
宗佘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谁家的丫鬟敢走在主子前头,让做主子的瞧着自己的背影呐,这也莫不太过奴大欺主了吧。
却是不再多想,念及刚刚两人获得消息,犀利一时也有了一窥之意。呆在府中也着实无聊,不若也出去凑凑热闹吧。
逍遥王回宫的日子,自然是非同一般的。今儿一早,临近通往新武门的那条街道两边的酒楼茶馆的位置,早在几天前就被人预订完了。连酒楼外的一些流动摊面上的露天位子也是被争着抢购,生意好的出奇。
再道今日巳时初,大皇子凤鸣飞和二皇子凤鸣轩代表着锦帝早早就出了宫在新武门前等着逍遥王的马车到来。平日里这里是不准百姓轻易接近的,只今日特殊,便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了,男女老少,莫不是对这传说中的逍遥王好奇万分。
等到午时的样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逍遥王来了”,此刻也不会有人去计较了,期盼许久的逍遥王一行,终于来了。
当先的一人,一身玄色棉衣,骑坐在马背上,脸上保持着温和微笑。纤纤细长的眉毛如女子修剪的一般又黑又长,直直伸进了额角的双鬓里。秀眉下,一双大大的杏眼眼波流转,不经意间透露万千风情,简直比那娇媚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引得街道两边看着的男子就算深知他为男儿身,也是个个看的瞪直了眼,下巴耷垂着,不知收回。
现在明明是深冬十分,他却右手执着一把木扇子,时不时摇上几摇,端的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再看其后,一辆暗红色椎花纹老檀木打造的旧式马车,顶上雕琢出一只羽雀的上半个身子,高高跃起,仿似要飞入天际,栩栩如生,倒是显出几分低调的奢华来。
马车的前面坐着一个车把势,着灰色短袖粗布衫,只身材健壮外,倒是没得什么其他的,众人顿时又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车厢。
作者的话:昨天写的东西今天再写一遍,倒是全都不一样了,唉,逍遥王这一段只能无奈移到下一章咯......另外,推荐票票包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