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官府的人将楼外都重重围住了。”
“楼主,九门提督大人来了。”
“……”
抬手安抚住众人躁动不安的心。
见自家楼主神情淡然,丝毫没有被外面的动静所影响,众人瞬间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安心下来。
秋少栖,不,“宗佘”慢悠悠地用完早餐。
“叩--叩--”
一群官兵冲进来,为首的人傲慢道,“谁是宗佘?我们大人要见你!”
“宗佘”站起身来,拂了拂下摆,道,“正是草民。”
为首的人盯着“宗佘”,眼神不善地哼哼道,“你就是‘宗佘’?跟我来!”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雕花楼的众人眼神冷了几分,却是忍住了。
前院的一楼大堂里,外间官兵已将整座楼团团围住,栗大人端坐在大堂正中,堂中的闲杂人等早已被驱赶出去。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派严肃模样。
纵然有着威严的官兵维护驱赶,依然有着不少普通老百姓围在楼门口朝里张望,在见到栗大人身边的人手中锋利的刀刃时,不禁缩了缩脖子。
“大人,宗佘带到。”
栗大人打量起眼前的稚气少年,墨发高束,衣襟宽松,即使是被自己手下的人恶言相向,也依然面带微笑,不急不躁。这样的人,要么是真正的心胸宽阔之人,要么,就是心机极其深重,懂得隐忍之人。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相与的。
“宗佘”也是任其打量,面色不变。
“嗯?”雕花楼旁边高楼临窗房间里,一个身着深蓝锦袍的男子咽下嘴里的糕点,微眯起眼帘,不愉地皱着眉头。
“主子?”他身后时刻关注着他表情的一道绿色的靓丽倩影急切问道。
良久,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般,舒展开来,低笑两声,“无事。”
“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昨日发生的碎尸案,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本官得到消息,有人举报说此案是你所为。”栗大人眯了眯眼,冷然道。
听得此话,楼外的众人一阵哗然。
“竟是雕花楼楼主做的?真不敢相信啊!”
“不可能,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真是他杀的也不一定啊!”
“这种坏人,要趁早杀了,不然,以后又出来作奸犯科可怎么是好!”
“楼主是好人呐!他还教我家娃子认过字呢!”
对外人所说,“宗佘”没有在意,他面露惊愕,认真道,“大人,不知是何人举报,如此诬蔑草民!”
“难道你想伺机报复?”
“万万不敢。只是不知草民与那人有何恩怨,那人要诬陷草民,草民确实冤枉啊大人!”“宗佘”动容道。
栗大人朝旁边瞟了一眼,一人站出来,朝宗佘喝道,“昨日的酉时到戌时你在何处?”
“回大人,草民在楼内照看受伤的秋管事。秋管事受伤的事,大人应该知道吧。”
“嗯。一个楼主,有必要屈尊降贵去照顾自己手下的一个管事?宗楼主真是体贴下属啊!”他不无讽刺道。
“宗佘”摇头一笑,道,“大人,我雕花楼内的管事都是从小就跟着我,视彼此为亲人,外人面前草民是楼主,他们是管事,但私底下我们都是相依为命讨活的兄弟,亲兄弟危及性命,大人,草民亲自照顾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得他这么说,楼外又有人起哄。
“是啊,大人!楼主是好人啊!管事也是好人!”
“好人!”
见外间百姓议论纷纷,栗大人依然面无表情,倒是那人愠怒闪烁,有人识相地去驱赶堵在门口的人,等到人都散了,依然站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雕花楼的另一个管事呢?好像是这个受伤的管事的兄长吧?”他问的同时,一队官兵匆匆朝后院跑去。
因着阿血极少出现,连雕花楼的常客都不知晓,是以,他们也并不知道阿血的存在。
“回大人,他在照顾胞弟。”
半晌,那队官兵归队,朝着那人点点头。
“好个伶牙俐齿,好的很,且算你有理。那么,我再问你,为何有人戌时在城外见到你?这个又作何解释?”
“这个…大人,你不妨将那人叫出来与我对质,到时真假便知!”“宗佘”也是有些怒气,这些官兵一直咬着自己不放,是谁都火大。
“你!”那人噎住,随即大怒,“证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还是说,你真的想在栗大人和我等的眼皮子底下对证人下手?!岂有此理!来人!给我绑了带回去慢慢审!老子就不信他还能不松口!!”
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就叫人上来绑人,也不给“宗佘”开口的机会,一口咬定他要杀人灭口,实是漏洞百出,匪夷所思。
雕花楼的人个个脸色铁青,手中抄着家伙就要冲上去。
那人睥了一眼四周,威胁道,“怎么?你们要造反不成?!嗯?!”
众人朝“宗佘”看去,看到他缓缓摇了摇头,硬憋着口气,忍了下来,拿着凳子棍子的手掌青筋暴起,仔细听还能听到牙床磨合的声音。
“哼!!”
冷哼一声,栗大人当先转身离开,那人和另一名亲信压着“宗佘”朝外走去,楼内其余的官兵迅速收兵,不消十息,就走的干干净净。楼前还有一些老百姓对着楼内指指点点,有几个关系好的常客隔着老远朝着楼中相熟的人安慰地点点头,随即便走开了。
“我们也走吧!好像,该回去了。”辰扬羲舒了口气,头也不回走了。若真是雕花楼的主人,又怎会如此好相与,束手就擒?呵呵,就凭那几个人,也太看得起凤朝的兵了......
“关门!”
一声令下,所有的门迅速关闭起来,楼内前院的所有人有序地朝后院奔去。
后院,秋少杰的院子里。
“三先生,人都到齐了。”房间里,一旁的“秋少栖”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秋少杰”突然道。
本应昏迷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他原本躺着的地方骤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锅口大的洞来,从中伸出一个张故作正经的正太的脸。
“三先生。”“秋少栖”神色恭敬道,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景仰。
“嗯,好,你们都快点进来,不要浪费时间了啦!”三子做着老气横秋的模样,却是难掩稚气。
“是。”“秋少栖”得令,回到院中,对着众人说道,“原据点的兄弟留下,楼内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其他人跟我走!”
“是。”
众人同声,声音也被压的低低的。
房内,宗佘一身大家闺秀装扮,手中捏着一块热帕子,旁边,秦子寒正拿着一块帕子给秋少杰的伤口上清洗。一边的黄铜盆里,殷红腥味十足的液体有足足半盆。
将刚刚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清洗凝结在一起的脏物和因撕裂而流出的绿脓,用被烛火烧过的剪刀和匕首去掉坏死的肉,再敷上特制的各种伤药,最后将伤口包起来,看似简单的程序,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完成。
接过宗佘递来的手帕,拭去额头冒出的汗,高度集中的心神松懈下来,骤然感觉到极度的疲惫。
“你先去休息吧,接下来我来就好。”宗佘见他神情有些萎靡,本就虚弱的的身体更显单薄。先前的刺杀,本就不是那么好躲过的,他也确实是受了伤,只是没有外面所盛传的那么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