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几人惶恐地站在一边,伺候着卧榻上悠闲品茗,摆足了公主架子的扎娜,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宗佘一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小姐,公主……”
宗佘一手止住了罗妈的话,看着阿容和阿天快要哭了的表情,安抚地一点头,再望向卧榻上那个熟悉的人。
“公主。”
扎娜看到她,有一瞬的欢喜,接着又被她硬生生抑住,摆出公主的高贵,“你们都下去,本公主有话要与你们主子说。”
得到宗佘的同意,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人。扎娜看见她的动作,心中有一点恼怒,却被她很快地掩饰了。
见到众人都出去了,扎娜从卧榻上站起来走到宗佘面前,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元友,好久不见了。”
“微臣与公主有六日未见了,上一次还是在秦大人府上。”现在她已官职在身,自称微臣本属应该,只是听在扎娜耳中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似乎在炫耀她与秦子寒之间的友好关系。
与宗佘相比,扎娜也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先沉不住气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你……你与秦大人到底是……是什么关系?”
最近王城里流言蜚语传得厉害,有关于向元友和秦子寒私相授受的流言越传越离谱,两位主角又都不出来僻谣,使得老百姓更加相信了,愈加煞有介事。扎娜这位公主就算是呆在王宫里也有所耳闻了,底下的宫女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议论,夸赞几句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好巧不巧地给她碰上了好几回,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相比脸色难看的扎娜,宗佘一脸淡淡然,听到这句话,心中暗暗将秦子寒腹诽了下,道,“朋友。”
“朋友?”她紧紧追问。
宗佘骂了句蓝颜祸水,对于扎娜的这种行为有些不高兴,只道,“一般朋友而已。”
明显对她的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扎娜还想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那眼神,再也不复当初初遇时那样清澈明亮。没多久,扎娜就走了,离去时眼中止不住的妒火令宗佘心中提起几分警惕。女人的嫉妒有多恐怖,宗佘很是清楚。
荔园,叶氏听着下报来的消息,心中暗自高兴,“没想到公主竟喜欢那秦子寒,这可是无意中做了件好事!哼!向元友那贱人,等着承受公主的怒火吧!”
“向授教,秦大人,真是巧啊!”
望着面前这张俊俏的脸,宗佘和秦子寒两人在心底同时笑起来。
“五殿下。”
“两位这是……”五殿下意有所指地注视着两人,抬了抬下颔。
“偶然遇到,一起走走。”两人说得坦荡,五殿下明显不相信这说词,不怀好意地笑笑。笑了会儿,见二人没有半分尴尬,不由有些无趣,收敛下,看了旁边的秦子寒一眼,才对宗佘道,“本殿下近日有一招半式不得其意,不知向授教可否解疑?”
宗佘听言,与秦子寒默契相视一笑,道,“五殿下来营中便是,微臣平日都呆在军中。”
听得这话,五殿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好,明日本殿下便去军中找向授教,向授教可要不吝赐教啊!”
“当然。”宗佘亦是一脸笑意。
待得五殿下走远,宗佘轻哼一声,望着远处渐显萧瑟的林木,感慨道,“快了吧,要开始了。”
一直看着阿天打完一整套的拳,坐在原地喘着粗气,即使此时已入冬,他也是汗如雨下。他并不知道,其他的西凉人从开始习武起,从未有人这般训练过,而他,也因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宗佘才不得不以21世纪的拳法来强健他的体魄。不可不说的是,阿天确实是个练武的人才,即使过了最佳时期,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将这套拳法全部学会,不见得多精通,却也打得有模有样了。
督促完阿天,其间用过了早点,才去军营。离府时,在门口又遇到了那个黑衣少年,这次,那少年却没再理会她。
“向授教,五殿下来了,说是要找您,将军让您去看看。”才到军营,关西匆匆忙忙迎上来,颇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宗佘了然应下。
房内,五殿下很是激动地跨步到她面前,双眼放光开门见山道,“向授教可是愿意助本殿下一臂之力?!”这次没有秦子寒在一旁,他说话浅白直接。
“锦上添花这事,微臣做来,亦是愿意的。”宗佘回答的也干脆。
五殿下先是一愣,随后狂喜,抬起右手正要拍下去,似想到她是女子,又收回,朗声道,“好!事成之后,你便是头等功臣,本殿下会大大有赏。”顿了顿,看着这张清丽的脸,继续道,“不论你要求什么,只要本殿下能够办到的。你……懂吗?”
“谢五殿下。”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走出房间,迎着众人愕然的目光,她不甚在意,倒是五殿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便离去了。
茶茶拉将军等人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细细打量着她,有人不屑地嗤笑出声来。人群中,拓积双眉紧紧皱起,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而他却没有注意到身旁弟弟拓战眼中盛放的诡异光芒。
离了军营,马车驶到半路,便令其停下先行回去了。自从第一次同向元真同车去了军营,此后两人都没再共乘,这倒是方便了不少。
在街上环环绕绕走了许多深巷拐口,甩掉了身后的尾巴,披上一件灰色的斗篷向巷子深处走去。
“笃笃”、“笃笃”……
“谁啊?”
“篆花的。”
“不要不要,什么篆花的。”
“篆大年的烟花!”
门“喀吱”打开,一颗瘦小的头从里面钻出来,见到面前黑斗篷神秘人,赶紧让开请了进去。”
“叫管事的来见我。”
“是。”
不一会儿就有一人进来。看到此人,宗佘颇有些无语。
“向元旭?”一身黑色紧身劲装勾勒出满腹冷冽。
向元旭同样也很惊讶,震惊盯着宗佘,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几分宗佘直呼他名字的不满,冷冷道,“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吗?你何时成了楼里的使者?”
宗佘没想到让秋少栖他们联系的西凉国据点的管事竟是向元旭,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年。
“我也不知现在的管事是你,切原管事呢?”
提到这个,向元旭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寂的杀气。
“一个月前被杀了。”
“……?”
“城里出现了诡异的死尸事件,切原管事无辜牵扯其中,被杀了。”
“是拓战领队的那次?”
“你怎么知……嗯。”
猜想得到证实,宗佘阴冷地哼出声,“拓战!”
转向向元旭,“尽快转移据点吧,恐怕,你们已经被发现了。”
向元旭怔忡,点点头,“我立刻去办。”他也不是愚蠢之人,宗佘几句话便道出了其中的猫腻。
“等一下!”宗佘拦住他,淡淡道,“把拓战的资料调一份给我,还有朝中各派系的,越详细越好!”
向元旭还楞楞看着她,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能从这蛛丝马迹找出东西。
拿到资料,披上斗篷就走。在巷口,毫不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
“向授教还真是神通广大啊,竟然能摸到这么个小地方来。”拓战嘲讽道。
“彼此彼此。”清丽的脸庞冷若冰霜。
“不知向授教这番打扮,是……”他状似疑惑道。
“我做什么,好像没有义务要向拓将军说明吧!只是,拓将军也这么巧地出现在此地,不得不令我多想啊!”
听到这话,他也不恼。
连西凉王室都不曾察觉到蛛丝马迹的雕花楼,单靠他拓战一人之力就能找上门来?很明显,他拓战也不是个清白的人,大不了玉石俱焚。不过,很可惜,宗佘敢,他拓战,不敢!
恨恨地瞪了宗佘一眼,拓战满脸愤怒离开。
众人都道拓积拓战两兄弟里,拓战脾气极为火爆,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份资料,宗佘脸色深沉,他,到底是何人?
四更天时,一道黑影极快地划破夜色,跃进了一堵高墙里。
“来了。”宗佘斟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接过抿了下,望着大开的窗外夜空中那轮冷月,叹道,“快两个月了吧,不知不觉,来西凉已有这么多日。”
“确实,快两个月了。”与他说话,总会令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在西凉的日子,总是大风的天气居多,平日里也多披着貂衣,还不觉得,现在除去了貂衣,仅着一件夜行衣的他,看上去异常单薄,虽然知道他有内功护体,不会感到冷,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他来之前就替他沏了杯热茶。
腾腾热气的氤氲下,浓重的眉毛似利剑刻入鬓角,深邃的双眼古井无波,深不见底。
宗佘将案头的一个信封给他,待他接过看了以后,道,“这个拓战委实有点奇怪,还没发现是哪边的人。至于其他的,都已安排妥当了,到时候你再推上一把力就能完全瓦解。”
他把纸张放在烛光的上头,火焰似乎活了一般,在湮灭是灰烬里跳起死亡的舞蹈,一场极尽美丽光华的盛宴,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