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起身,“唉,我都睡着了,严将军还是不愿意张嘴阿,那好吧,去睡觉好了,反正李仁都招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就看着自己妹子受苦吧。”说话间,秋歌扭了扭腰,“坐着睡觉真是不舒服哦,不过那李仁也真是的,说一半留一半,这不是故意惹的我家将军生气么。”说罢,挑眉瞟了眼沈固,沈固随机应变自是强中之手,立刻会意,便也起身,作离开状,“也是,将军最近心情不好,有个把个能让将军玩玩的也好,只求别刮上个几百刀就行,看着太恶心,来人,把严义带下去。”
“慢。”严义急急出声,“二位将军方才说……?”秋歌便就势斜靠在桌子上,“嗯?说什么?严将军这会子怎么这么客气呀,我还有点受宠若惊了呢。”沈固无奈的笑笑,秋歌还真是走到哪里玩到哪里。
沈明彦料想秋歌此时应该已经在处理王然的三千兵士了,估计了时间,便朝城外的军营赶去。
眼看秋天都要过去了,扶苏还是停在原地。凉亭之下,一池空水,微风随着水面刮来,扶苏甚至能感觉有凉凉的湿意打在脸上,于是,广袖遮面,乌黑的长发用亮的发光的金冠束起,杏色的外衫,红格只用一个词便能形容自家主子了,仙风道骨。
“红格,去请瑞安王来。”许久,扶苏挥开衣袖,端起石桌上的茶盏,吹了一吹。
红格立刻明白自家主子是想让人家母子团聚了,憨憨的一笑,朝偏院走去。
瑞安王冷哼一声,心中纵使不满,礼却是不能忘的,“长皇子殿下。”
扶苏也并无不悦,轻声道,“瑞安王不必多礼,请坐吧。”红格守在一旁,半躬着身子,守时尽责的添茶,心里真是松了一口气,等瑞安王与那柏雪公子相见,便会离开了吧,最近这主子的心情又有些不好了,肯定跟他有关系,灾星!跟沈明彦那个小无赖一样,都是灾星!
瑞安王并不打算有什么抛砖引玉之说,一把推开面前的茶盏,戚戚然,“长皇子,本王不是来喝茶的,本王想见见柏雪。”
扶苏仍旧保持着矜持的微笑,“这是自然,瑞安王大可放心,本宫有几句话想跟瑞安王说,说完就派人去请柏雪公子。”
瑞安王蹙眉,“长皇子,请说。”
扶苏暼一眼红格,红格点头,应时退下。
扶苏不自觉间便从怀中取出那支木雕,紧紧握在手中,但脸上还是笑容不减,“瑞安王,本宫代母君问一声,本宫的母君与本宫可有亏待过您?”
瑞安王心中隐约猜到扶苏怕是知道了什么,但同样的,瑞安王也并不是什么没有城府之辈,言语间神色平平,“自然不曾,殿下是想问什么。”
扶苏收起笑容,咬着牙,双眼直视瑞安王,一字一顿,“那贵为瑞安王,您能否告知本宫为何要与南楚有特殊的联系?”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扶苏到底是说不出私通这样的话。
瑞安王长叹一声,沉默。扶苏也不逼她,只是就那般直直盯着她。两相沉默。
“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本王绝不会叛国。”声音里隐约露出的低姿态让扶苏瞬间明白,瑞安王老了。鼻头一酸,扶苏哑声道,“那就够了,本宫要的就是您的这句话,无需再多言,本宫这就着人请柏雪公子来。”
瑞安王未曾料到扶苏会如此就放过自己,其实她心里明白,能在当初那样的情境之下,救了她出来,扶苏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眼下扶苏的态度,瑞安王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人阿。
柏雪听红叶传话可以见到瑞安王时,神色里的喜意掩都掩不住,抱着达达就疾步去往凉亭间。
瑞安王看见柏雪过来,心情激动万分,“这些日子你还好么。”
柏雪腼腆的一笑,神色间,竟有些羞涩的味道,“挺好呢,表哥把我照顾的很好呢。”软软的声音,微红的脸庞,羞涩的神情,一旁坐着的扶苏苦涩的问自己,如此美好的柳柏雪,柳扶苏你拿什么来跟他争?
瑞安王含笑打量着柏雪,视线由上往下,看起来很是满意。待看到藏于柏雪胸口间的银狐时,瑞安王身形一僵,“这,是什么东西?”扶苏明显察觉到瑞安王的异常,准备起身将空间腾出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红格思想单纯,并未想到他家主子怎么要走又不走了,轻轻摇了摇扶苏的胳膊,“主子?”
扶苏遂勾起一抹微笑,“红叶,还不伺候柏雪公子坐下,红格,上茶。”
瑞安王拉着柏雪坐定,眉目间的担忧一闪而过,但即使如此,还是被一旁假装喝茶的扶苏发觉。
颍州军营内。
沈明彦不再有笑容,阴森的神情,捏的咯吱咯吱响的拳头,惊的帐内几个小将不知所以,只得身着戎装颤颤巍巍站在一边,随时等待沈明彦下一条命令。
英晨着跪姿于沈明彦面前,而沈明彦坐于主位之上,丝毫未见有令其起身的意思。往日总是柔和的笑着的沈明彦,此刻双手顶在桌边,凤眸里的冷漠一道接一道射向英晨,抿着的薄唇却显得有些苍白。
沉默许久,沈明彦淡淡道,“来人,将王然将军请出来。”
“是。”一旁的兵士领命,敏捷的退出帐外。明显,帐内的气氛不大好阿。
几个小将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各自捏紧了佩刀在心底敲着七上八下的鼓,王将军前阵子明明被关起来了,现在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沈明彦盯着垂头跪着的英晨少顷,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才再度响起,“英晨,起来。本将有话要问。”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一如既往,好像,她还是那个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的英晨,可沈明彦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英晨了。沈明彦实在找不到词语形容自己目前的心情,一桩桩一幕幕,那是用时光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信任,瞬间全部坍塌了,不留一点余地。罢了罢了,沈明彦暗自叹息,收起情绪,只当等着王然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