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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梦-大学城

梦-大学城

在春花烂漫的时节,在小雨的歌声中,我离开了这个生养我的小山村。小雨的歌声没有完,她的声音慢慢变成哼哼声,随着那调子哼着,或者是我听不清,她的声音消逝于距离里。

我来到了一座城市,车水马龙,热闹异常,可是我却不敢出去,我所能看到的绿色实在是太少,这让我感觉到异常的恐惧,我只能时常呆在室内。

老村长的儿女半道把我们接回来,他们极力地想要和我说话,可是他们说的那些大城市的美好我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他们说的车水马龙,说的高楼大厦,说的豪宅,说的明星,都让人觉得不爽。当我们渐渐地离开山野,进入城市的地界时,我能感觉,有一种东西正从我的身体里慢慢地流失。我的身体也渐渐地变得沉重起来,或者也正是这样的感觉,让我连话都不想说。

老村长的家算是很温馨了,除了我这个外人,总是冷冰冰地呆在一旁,冷眼旁观,也很多余。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什么,关于老村长家的记忆也几乎空白,只知道当学校开始开学的时候,老村长带着我去了。从那儿以后,我便一直住在学校里!

杜之,杜之——

哦,我感觉到心里有一股力量在涌动,是灵儿在叫我。

我睁开眼,我在遗忘之角。关于尘世的记忆大约就此封印于月华了吧,我这样想着,便又想起点什么来,但再一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睁开眼睛,灵儿在我的眼前飞舞着,云兮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无边的海域轻轻地吟唱着。

你在遗忘之角,

你把一切遗忘,

你的前生,化入月光,

你的来世,通过冥想,

你脱去人像,

你如来魔王,

你的梦境,连接虚妄,

你的性情,衍生疯狂,

任人诽谤,

凭人中伤。

你在遗忘之角,

你把一切遗忘,

逝水流淌,横山立状,

太虚大荒,无稽有象,

兴起凌云唱,

兴尽卧水乡,

你我随梦引,

从此冰雪霜。

兮。

云者,你醒了,你这梦做得可长久啊,要不是灵儿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真怕你会一睡不起呢!

是啊,做了个梦,梦见——梦见——呵呵,不记得了。

一定是梦得太久,经历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吧。

不是的,是不记得了。或许,因为我在遗忘之角,已经把过去都忘了。

可是你还记得我哦,哈哈。

是啊,为什么我忘不了你呢,虽然对于人间来说,这遗忘之角并不存在,可是对于我来说,却像是我的归处,因为这里有你在等我。

兮没有再回话,她只是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像要把整个海面冰封,又像要把冰雪融化。

我想起来,梦里有个老师说,人鱼是海的女儿。就像你这样,坐在海边,看着海面,显得瘦弱,最后凝成丰碑一座。

说到这儿,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好像是灵儿在提醒我什么。

我想起来了,那时的我还小,是个少年的模样,不像如今,已是少年的黄昏。

哦,那个,你为什么总是叫我云者啊?我不是杜之吗?

可是,你在遗忘之角里,一直都是云者,你不知道吗?

哦,原来我不是杜之,我是云者。可是云者是谁呢?

云者就是你啊。

那杜之又是谁呢?

杜之,杜之呀,不知道的,杜之在哪呢?

杜之,杜之,杜之在吗?

在——

说着,我站了起来。

哦,是的,我现在是杜之,老师在点我的名。

以后回答快点,别老开小差!知道吗,下一个……

我看了看这个教室,老师在讲台上拿着本子点名,一个个名字点过去,然后,周围的同学一个个回答,站起来。

同学们,从这个学期开始,我将是你们的导师,大学有什么学业上的,或者生活上的事,都可以找我,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也该平等地交流了!

好了,先这样吧,可以下课了,都回去吧!

这些声音在教室里回响,可是关于那导师,关于那同学,却一个都看不见。不记得,或许真的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遗忘之角,人鱼,甚至还有命运。我相信命运吗?我不知道,这样想着,我便开始继续写着,人鱼,叫云兮吧!

云兮!该是多么美丽的人鱼公主啊!

正当我沉浸在对云兮的想象中时,一个声音传来。

这什么破学校,上个厕所都找不到。

谁让你上个厕所还偷看女生,把自己弄晕了,找不着北了吧!

谁看女生了,切,讨打吧你!

……

我向窗外看去,窗外下面是教学楼间的草地,一些人坐在草地上看书,有单个的,也有成双的,也有四五个一伙的。我再抬头,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看教室外的走廊,有个女生独自站在那儿,看着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好像认得她,她听课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第一排,而一下课就出去,倚着走廊的栏杆发呆。而下课了,她也总是近乎第一个走出教室,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了!

看着时间不早了,我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是的,这是大学,几乎所有人都住在宿舍里。除了同学邀着去踢踢足球,我这个没钱的家伙也只能呆在宿舍里。只是当同学的电脑播放着那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的时候,却和我们的宿舍的布局格格不入,我们的宿舍只有上铺,没有下铺。

杜之,你的助学贷款办下来没有?

哦,材料还没齐,老师说办不了。

哦,不对,好像是说助学贷款换了银行了,得重新准备材料了。

那你可得教学费呀,不然,下学期的课都选不上了。

呀的,这学费还真贵啊。

不然,怎么说,我们上小学时,上大学不用钱,等咱们上大学了,上小学不用钱。

还有那助学贷款,搞那么复杂干嘛,有意思吗?

那可不一定。看新闻没,说有些同学助贷没还,被银行告上法庭了。

切,你没听说吗?有些同学家里可有钱了,还不一样办了助学贷款,有些人是故意不还。

这些所谓的证明材料有个屁用,他们还不一样是看脸的,诚信不诚信他们知道个屁。

说的是,而且你又不会和导师打交道,所以你申请不下来也正常。

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连个破学校都充满了不公平。

那是,大学的校长什么的,可都是有行政级别的,还有老师评职称,其实都和政治立场啥的有关。

所以为什么说这大学培养不出人才嘛,就是因为政治啥的成分太多,一个教学机构,却在勾心斗角地玩政治斗争,怎么可能安心治学,怎么培养得出一流的人才呢。看看那些学生会里,整个都乌烟瘴气的,虽说可能会有几个成功人士,可又有几个能真正地成为杰出的人才呢!

唉,扯远了哈,那句话咋说的,莫谈国事,到咱们这儿,应该叫莫谈政治!

其实政治的本义是极好的,咱先秦诸子便有人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什么意思,就是政治应该以人为本,达到一个社会大同的目标。

可是这和社会的发展还不想契合,因而到当代,这种所谓的社会大同,所谓的以人为本,都被所谓的政治斗争给污染了!

就是的,政治的本义是什么,就是通过一个政府职能部门的工作,使得整个社会处于一种无为而治的状态,各种人群得到适当的处置,老有所养,幼有所育,工作有其职,居有其所,整个社会处于一种自由的社会生产状态。也就是说,政治的本义就是要消解政治。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当前的与政治相关的政府本位就形成了一种反政治思潮。他们不想被消解,不想所谓的权力丧失,所以削尖了脑袋地进行政治斗争,想在政治中夺得自己的权力,进而为自己谋取个人利益。而这种个人利益的诉求,从社会生产力低下的年代一直流传至今,可以说,在社会生产力不够发达的时代,这种个人利益的最大化动机依旧会形成形形色色的政治斗争。

呼,这世界上最污秽不堪的,大约就是政治斗争了吧!

嗯,你们听说过大学城吗?

哦,大学城……

我向宿舍外的天空望去,蔚蓝的天空里悠悠地飘过一片白云,如有流浪,等那白云慢慢地飘远,融入远方的白云堆里,又像是回家!

该去上课了,我便跟随着那片云走出了宿舍公寓。

大学里的生活很扯,没有了助贷,没有贫困证明,我连个勤工俭学的机会都没有。好在自小在山林间长大,看着了云彩,看着校园里那些充满生机的草地,树林,便也从心里生发出一阵阵地饱意来,就像是那天竺之国传来的教义,牛那样强壮的身体,不也是吃草长大的吗!以至于很多年后,当和同事们去聚餐时,有同事笑称,杜之,你就是好养活。

想想,一个孤儿,大约吧,这样卑微地存在,如果不能像小草一样,努力地活着,那大约早就死了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感觉到离开耒庄时从我身体里流失的东西又回来了,这也让我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尽管在这大学的生活并不让人轻松。

下课后,我没有回宿舍,而是在学校的湖边草地上躺着,看着那湖水,看着那天空。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座大学城,它会在哪里呢?纵想列国的大学,虽然有的声名显赫,有的人才济济,但似乎也没有那样的存在,一座城市,一座大学城,难道它存在天上,是一座天空之城!

湖水里倒映着天空,倒映着白云,一颗红色的火球从天而降,在蔚蓝的天空里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轻轻地坠入水中。那湖水微波荡漾,一圈圈涟源发散开去,正中一柱水花涌起,化身成人。我眨了眨眼,那是微神,她凌波微步,徐如林动,向我走来。

不愿被历史长河的浊浪淹没,

不愿被沧桑垃圾的腥臭收留,

我只愿在蔚蓝的天空,

划一道简单的曲线,

记录我平凡的一生。

结束了,开始了,

睡吧,睡吧——

我只感觉到我的身体慢慢地倒下去,但我自己却并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有一种生机从我的心里涌出来,带着我站起来。我就向着那湖水,踩在水面上,向微神走去。

只听得水滴滴落的声音,咚——咚——

一圈圈涟漪向湖边散开去,微神向我起来,我向微神靠近。湖面里开始显现出天空的倒影,那倒影慢慢变得清晰,洁白的石阶,褚红的墙壁,青灰的屋顶,还有街道上行走着忙碌而微笑的人,那是一座城——大学城!

那洁白的石阶从云端慢慢地铺下来,接到水面上,微神伸出手来。

怎么样,一起去看看?

然后,她便转过身,独自向大学城走去。

我也踏上那石阶,以一样的步伐跟着她。

她的头发披肩,从云端垂落,像一道瀑布流淌着,流淌成一条天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层彩虹般的光辉。

我稍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来时的路,只见这石阶依旧连接着那面湖,只是湖边没有了我所熟悉的校园,没有了那些教学楼,没有那些同学喧嚣。那只是一面湖,湖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地。难以想象,这便是大学城的城郊,没有人烟,却充满生机。湖面上浮游着鱼儿,倒映着一群小鸟快活地飞向蓝天,风轻轻吹过,湖边的树发出轻脆的林涛声,几片叶子随风飘落,然后浸入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向湖边散开去。我甚至感觉到灵儿在歌唱,歌唱着古老而熟悉的歌谣。

万物生长兮,自微神

万物消亡兮,终微神

万物衍化兮,缘微神

万物归元兮,因微神

微神在天兮,大学城

微神在地兮,如伊人

伊人终逝兮,水中隐

云者终逝兮,何处寻

在灵儿的吟唱中,我轻踏着大学城石阶,向城中走去。

这是一座开放的城市,所以当我走上石阶之后,便看到了整个展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来人往,没有喧嚣,没有轰鸣。这是一座城市,空气中充满了生机,可以闻到土地的气息,空气中充满了生机,可以听到学人的笑语,空气里充满了生机,却显得神秘而安宁。这就是大学城。

我抬起头,向最高的高楼望去,那是一座山丘般的高楼,那房子上是一层层的绿色,还有黑色。然后是一条条走廊一层又一层的围绕着那儿,那走廊没有墙,没有玻璃,就只是那样的石头堆砌的通道。

在最高处的窗口,我看到了一个人,好熟悉的身影,让我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我再紧走几步,到微的面前,然后举起手,向那窗口指去。

微神看了看,点点头:嗯,好的。

说着,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我也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这里的布局很奇特,街道是一圈一圈的围绕着那个最高建筑。然而,是外面的圈与圈之间更近,越入里面,就越远些,就像那蜘蛛的网一样,能够使得任意两点之间都可以通过正中达成一种最短的路径。

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起来,路边的店面里传出了购物的声音,只是很多都是支付的声音,**先生,你本次购物共消费**信用,您现有信用余额**。想来信用是他们的货币吧,不过他们的支付系统真强。

再往里面一点,更接近大楼的那个地方,便听到了人们用餐的声音。这些人还真不消停,吃着饭还在讨论着平行宇宙,讨论着某国人悠久的美食历史,讨论着某国人的用餐礼仪。

有人说,这个世界有很多的平行宇宙,根据我的计算,应该有十七个……

另有人说,这炎黄一族可是真正的吃货民族,在林白族不吃内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吃了。而且,他们怎么说的,脊背起天皆可食,吃螃蟹,吃蝗虫,其实他们自己就是蝗虫……

又有人说,炎黄族可是礼仪之邦,他们吃饭的时候可讲究了,又是避席,敬酒,还有个故事叫什么,举案齐眉……

如果说,刚才那是购物区,那么这是应该就是用餐区吧。看那些人的模样,好像都是年青人,不管是消费者也好,那些服务员也好,都是年青人。看他们拿取食物时候也那么轻松自然,就知道,他们的服务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再看他们用餐,虽然讨论地很热烈,却没有让人感觉到杂乱,而且桌面上非常干净。

随着脚步,我已经走进了城市中央的大楼。没错,与这楼相连接的这一片是教学区。

而中间的是办公区,而我刚才看到的,那是最高层的办公区。

这楼里面没有空调,可是却没有让人感觉到冷或热,很显然,这里使用了非凡的设计,采用了自然风调节温度。而门外的绿色则提供着氧气,那些黑色则吸收着太阳能,为大楼内部提供阳光。

内部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列国科学家的照片,有炎黄族的,有林白族的,也有土黑族的,然而,印象都不怎么深刻。在这走廊的尽头,那最深处的地方,放眼望去,是一片浮雕,上面是一个生命树。

我跟着微,沿着走廊,在阳光穿过绿色的阴影里行走,终于,我到达了最高层。来到了我先前看过窗口的房间门前。

微在我前面推开门,我随之走了进去,里面静静地,只有微风吹过书页的声音。我走到窗前,向窗外望去,在那湖边往这的路上,我分明地看到一个人向这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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