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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哥布林大人的算计(下)

又过了几天,在方丹一个非常普通的傍晚,平日里总是足不出户的哥布林大人,带领着他的亲信法师,踩踏着夕阳的余辉,出乎意料地来到了执事老师克莱利亚的家中。女主人非常惊讶,这个平日里总是忙着和金币打交道的常务大人,今天居然有闲情逸致来自己的家里作客,这让她有那么一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哥布林大人则亲切地代表学院,表达了对克莱利亚一家人的关怀和问候。他表示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克莱利亚可以主动向学院提出,而他会代表学院尽可能地帮助执事法师解决问题。主宾坐在一起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天,哥布林大人就提出想参观一下维克工作的实验室。

女主人将哥布林大人领进了地下室,这里以前是他丈夫的实验室,后来被维克继承了下来。此时年轻的法师难得地正和温蒂在学院里散步,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中。而哥布林大人等一行人就在实验室里慢慢地转悠了起来,有的人仔细地观察着维克用于实验的各种工具,有的人则表面上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然后非常细致地翻阅了维克的各种笔记和记录,还有的人对维克制作的各种半成品表现出了非常浓厚的兴趣……最后,这些人都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实验室。

哥布林大人看到该看的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向主人告辞。在离开之前,常务大人告诉克莱利亚,如果维克回来以后,请他带上笔记和实验记录,到他的办公室走一趟。执事法师问什么时候去方便,常务大人回复说任何时候都可以。

维克回到家中,听到自己母亲讲述的事情后,就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然后带上了实验笔记和记录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他先去了一趟藏书馆,然后才独自来到了学院的魔力塔。

当维克走进魔力塔的魔法传送阵,选择了所要到达的楼层后,便穿过一阵炫目而耀眼的光幕,来到了魔力塔的二十层。这只是一个中转站。年轻的法师需要步行前往下一个魔法传送阵,在那里可以到达第四十层。维克要是想到达哥布林大人所在的高层,还需要穿越好几个这样的魔法传送阵。

魔力塔有可以直接通往各个楼层的魔法传送阵,但只有具有相应的权限才能使用。而能直接到达顶层的魔法阵,据说只有院长大人才可以使用。但是伟大的传奇强者经常在位面之间进行探索,一年使用魔法阵的次数用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所以这个权限最高的魔法阵只是一个摆设,一个彰显院长大人身份的摆设。

等级无处不在,即使是在方丹也是如此。

少年经过一番折腾后,终于来到了魔力塔的高层。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高层,因为除了院长大人以外,学院的其他高层都在这里办公、居住和生活。维克向职守的法师通报之后没有多久,就在一名女法师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哥布林大人的办公室。

这是维克头一次来到常务大人的房间,他有点儿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常务大人的房间异常地简约,四面的墙壁上除了魔法灯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而房间内除了必要的办公桌椅,就摆满了一箱箱的炼金魔盒,而这些魔盒明显是用来收藏各种文件的。看来真的就像传说中的一样,陪伴哥布林大人的只有账本、账册以及其他和金融财务有关的文件。

女法师在端进来两杯清水后,就再也没有进入过哥布林大人的房间。而常务大人则示意维克坐下,然后接过年轻法师手里的实验记录和笔记,一边翻阅里面的内容,一边询问维克相关的问题。

维克很诧异,也很高兴哥布林大人居然对他的实验笔记感兴趣。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自己的母亲克莱利亚,妹妹艾玛,以及罗德家的千金小姐过问过他的实验记录。维克略带兴奋地一一回答了常务大人的问题,这些大多是针对维克的设计思路、炼制工艺、制作周期以及成本而产生的疑问。

这番问话和讨论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深夜都还没有结束。期间哥布林大人特意派人通知维克的母亲,说需要维克今天晚上协助学院处理一些事务,请她不要担心自己的儿子,然后又专门派人订制了丰盛可口的的夜宵。

哥布林大人的随从非常惊讶,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人能在常务大人的办公室里逗留这么久,这对信奉时间就是金钱的地精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更别提常务大人还专门给客人准备了夜宵。

在讨论完了实验和笔记的内容之后,哥布林大人长出一口气,问了一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你从村舍赶到莉莉娅被困的地方,所花的时间超乎寻常的短!你是怎么做到的?”

维克听完询问后,立刻有点儿激动地回答说:“是我制作的马鞍起了作用。”他不仅回答了常务大人的问题,还特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制作马鞍的基本设计和原理。看得出,少年还是非常自豪自己这个作品的,而且还很期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否则他是不会表现得这么激动的。

大多数时间里,维克给人留下的印象总是平静、沉稳、一丝不苟,甚至是精密,而热情这种东西,貌似只有他的母亲、妹妹、温蒂,以及罗德家族的千金小姐才看见过。

虽然已经猜到了问题的答案,但是常务大人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激动。精明的常务大人,在听取法师的汇报时,就敏锐察觉到了一个问题:从维克发现村舍异常的时间算起,到他赶到事发地点营救莉莉娅等人,这段时间跨度短得有些离谱。哥布林大人知道那个村舍的位置,当初还是他安排人帮助这些移民确定定居点的,这样这些人理论上来说就要给方丹城缴税了。所以他很清楚从那里到达事发地的直线距离,可即使是以直线距离来算,维克的坐骑都可以说是神速了,更别提少年在这个过程中,肯定还要进行绕道,勘察线路,查询线索等各种耽误时间的动作。

所以地精大人就敏锐地意识到了在报告里提到的马鞍的作用。执法法师没有想到自己鬼使神差的多此一举,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只能说是命运之神突然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地精大人和他的亲信们,对维克的马鞍做了仔细的分析,发现这个马鞍不仅可以为坐骑加持敏捷术和活力术,而且还可以根据坐骑的特点自动控制加持的频率。法术加持的频率过高,就会浪费魔力,过低就会影响持续性的效果。所以这个能自动调整加持频率的装置,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设计了。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个马鞍对坐骑的加成效果并不是一个固定比例。哥布林大人的手下经过详细的验证对比后,得出的结论是,活力术的效果可以持续加持,但是敏捷术的效果会有所折扣。一般马匹提高的效果最高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而上等骏马只有百分之十左右,而具有魔兽血统的马匹则只有百分之五左右。

也就是说,这套马鞍只能拉平马匹之间的差异,而不能让所有的马匹都跑得更快。这虽然让众人有所失望,但是想来也是一个非常符合逻辑的结果。

更进一步的是,哥布林大人和其他法师仔细评估了一下这个东西的成本:魔法阵的设计非常地精妙,但是绘制起来并不难,一个经过专门训练的五级魔法师就可以完成。而其他部件都是比较精密的零件,加工起来比较费劲,但是对于有着完备炼金体系的方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整套装置算下来,反而是作为魔力源的魔晶石成本最高。但是魔晶石是市面上能够大批采购的东西,所以对方丹来说也不是问题。而且维克采用的魔晶石的成色还不是很好,如果换成经过方丹精炼提纯的魔晶粉,相信效果会更加出色。

常务大人的团队预估了一下,在综合材料、人力、魔法工具等各方面的因素后,一套马鞍的成本大概在二十枚金币左右。如果能够量产,相信成本还可以进一步压缩。

虽然普通人是绝对不会花二十多枚金币去购买一副马鞍,但是哥布林大人想到了一个大客户:军队。一套采购价在几十枚金币,就能将一匹普通马变成上等骏马的马鞍,绝对是王国和各个实地领主梦寐以求的东西。要知道,一匹上等骏马的配种、饲养、训练……这期间的开销可远远不止几十枚金币。考虑到马匹的成长周期,那对应的财务成本就更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更为重要的是,上等骏马在战场上死一匹就少一匹,而这个马鞍装到哪匹马身上,哪匹马就会摇身一变,变成一匹骏马。

更进一步,考虑到骑兵和步兵之间巨大的作战效能差距,那么这种马鞍一旦投入使用,势必会刺激各地领主扩充自己的骑兵队伍,如此一来,又会进一步刺激马匹的相关产业。这样,哥布林大人就可以通过事前布局,获得整条产业链上最大的一块蛋糕。

常务大人本来还在为方丹未来的财务状况忧心忡忡,现在维克的发明让他看到了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将各种有利和不利的因素综合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产业。接下来,他要组织自己的亲信团队,专门筹备下一步的工作。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先取得维克关于马鞍设计的授权。

哥布林大人虽然贪财,但是做事还是很有章法的,这是地精赚钱的原则。

“维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出三十万枚金币购买你马鞍的设计图纸,另外再给你二十万枚金币购买追加修改的权利,以便你可以根据我们的需要改进图纸。你觉得怎么样?”哥布林大人满眼都是笑意地对维克说道。

可是等了半天,哥布林大人都没有看到维克做出什么反应。他以为年轻的法师嫌钱少,正暗自盘算着,要不要在追加五十枚金币的时候,维克回过神来,连忙大声的说道:“好的好的!!没问题!!没问题!!”

在哥布林大人提出购买他的设计图纸时,维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都只听说哥布林大人把别人的金币掏到自己的口袋里,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哥布林大人会给别人金币的,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十万枚金币。五十万枚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的母亲克莱利亚一个月在方丹领取的报酬也就是两千枚金币左右。

维克想了一下,觉得这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最近的功劳,学院变相地给他发放奖金。虽然维克之前做事情,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奖赏和回报,但是有人发放奖金,还发放的这么正大光明,那他为什么不笑纳呢?

少年还真是猜对了,这五十万枚金币还确实是学院准备给他发放的奖金。这里面有几个家族的酬谢,以及多尼里克家族赔款中,用于支付奖金的一部分。不过哥布林大人很无耻的挪用了这笔钱,用应该向维克发放的奖金,购买了维克手中的设计图纸。

即使是脸皮厚如城墙的哥布林大人,在做出这样没有底线的事情时,也感到了一丝羞愧。不过常务大人很快地就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辩护理由:维克是方丹子弟,理应为方丹的财政做出自己的贡献。

现在年轻的法师在哥布林大人眼里就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人!啊,不对,是钻石人!啊,也不对……,总之就是非常值钱的啦。地精大人在翻阅维克的笔记和实验记录时,发现他还有很多发明和奇思妙想。当然大部分要么不具备实用价值,要么不具备产业价值,可是也有一小部分看来非常有前途。如果维克能做出可以使用的实物来,那么哥布林大人不介意立刻将其产业化!

至于执法法师递交的报告里,提到的有关维克在此次绑架事件中的几个疑点,比如维克为什么急着去救莉莉娅,为什么维克能在战场上压制住敌人,为什么通灵兽会反噬等等,这些哥布林大人通通不关心。也许维克是个心系他人的好同学,也许维克暗恋莉莉娅或者妮可,也许维克人品大爆发,小宇宙大爆发了……,总之,这些事情和哥布林大人赚钱的事情没有关系,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哥布林大人觉得以后,有必要常去科莱利亚家里走动走动,表达一下他的善意。同时他在想,要不要给维克专门发放一笔补贴,好让他可以专心的去做他的发明创造?不过一想到要从自己的口袋里往外掏钱,哥布林大人想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当第二天早上维克回到家里的时侯,应该支付给他的金币已经打到了克莱利亚的账户上。全家人都因为这份意外的惊喜而激动不已。在询问了详细的经过后,执事老师也觉得这是学院通过这种方式给维克发放奖金。全家人第一次觉得,原来抠门的地精大人也有这么慷慨仁慈的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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