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大陆幅员辽阔,东山以东是无尽之海,南域混沌之领是妖族的地盘,北方雪域,四季飘雪,冰封万里,西边是无边沙漠,寸草不生,就连飞鸟都很难飞出那无垠的黄沙之地。
中州则是山明水秀,沃壤万里,人族于此传承繁衍,经历十万年,建立三大武道之国,禹国在东,毗邻无尽之海,方圆百万里,看似广阔,然则在三大武道之国中却是最小。
青阳镇只是禹国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地处禹国南境,东接天云山,西通恒江,算得上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镇子中有两个武道家族,镇东的秦家和镇西的何家。
今天早上,辰时,清凉的阳光温柔地洒落在秦家祠堂大院内的老槐树上,这槐树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巨大无比,树身粗若水缸,树皮如铁,枝干频生,当此盛春季节,生得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将院子遮大半,抬头只见满眼葱郁之中槐花点点,灿若繁星。
此刻的老槐树下,齐刷刷地跪着一排八九岁的小孩,而在这群小孩的中间,却跪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浓眉大眼,长相平平,躲到人群里就很难找出来的那种,然而他现在跟一群小屁孩并排跪在秦家祠堂前,宛如鹤立鸡群,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少年名叫秦川,十五岁,今天是秦家五年一次的祭祖大日子,家族里所有的男丁都必须去祠堂祭祖,然而秦家祭祖有个规矩,祭祖大典时,凡是武道修为在六品武徒以下的,不可进堂,一律在院子里祭拜,秦川刚好是五品武徒的修为,所以没有资格进祠堂,只能跟一群孩子跪在院子里。
天武大陆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在这里,没有对错,只有强弱,一切凭武道修为说话,唯有强者才能得到万人景仰。大陆的武道品阶划分森严,从低到高分别为:武徒,武者,武师,武魂,武宗,武尊,武圣。
武徒就是武道学徒,还算不上真正的武者,秦川刻苦修炼了这么多年,修为才跟一群八九岁的孩子持平,可见天资有多愚钝,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家族之中经常遭受长辈的冷眼和同辈的嘲笑。
此刻秦川的心情中阴云密布,倍觉屈辱,他微微仰起头,避开树枝的遮挡,望向天空,只见天空瓦蓝,一碧如洗,一朵白云静静地飘过,自由飘逸,然而在秦川的看来却分外扎眼。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对着天空咬牙低声嘟哝:“老天,你特么在玩我是吧,既然让老子穿越了,就该给老子主角光环啊,没主角光环就算了,给我这么一个残缺的心脏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我上一世有先天性心脏病!”
正如秦川所说,他是一个穿越者,前世死于先天性心脏病,之后他的灵魂就从地球穿越到了这个充满武技的世界。
他是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重新投胎,正儿八经的脱胎换骨,按理说心脏应该没毛病了,可奇怪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修炼武技的时候,总感觉到元力流到心脏部位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就好像他的心脏有个洞一样,又或者他的心脏里面寄生了一条专门吸食元力的虫子。
在天武大陆,武道修为的高低全凭元力强弱决定,跟武侠小说里的内功真气是一样的,而秦川体内的元力一大半都被心脏吸走了,修为自然低得可怜,尽管他这些年来比任何人都勤奋努力,然而也只能保持修为不倒退而已,想要有所进展,简直举步维艰。
此刻祠堂之内,族长和三位长老跪在最前排,正在高声诵读祭文,庄严而又肃穆,最后排的那群少年趁着这机会纷纷回头朝着秦川嬉笑,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秦川隐约听到他们口中冒出“草包”“废材”之类的恶毒字眼,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
不仅祠堂里的同辈们嘲笑他,就连跟他跪在一起的小屁孩们都一直拿鄙夷的眼神瞧他,秦川可怜的自尊被无情践踏,千疮百孔。
秦川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丝毫不觉疼痛,他笔直地跪在那里,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不断低吼:“我不是废材,我不是废材……”
好不容易熬到祭祖大典结束,秦川几乎是逃出院子,一路往前冲,来到一个池塘边,池塘上有一条长廊,通往水榭池心亭。
秦川通过长廊通过来到池心亭,以前他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望着水里自由自在的鱼儿,心情便会有所好转。
然而今天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他始终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猛地怒喝一声,对着亭柱就是一顿连击拳,一连打了十几拳,才觉得心中舒坦许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坐在石凳上。
然而他刚坐下,同辈们嘲笑的嘴脸便宛如梦魇一般一幅幅地在他脑海中出现,不断折辱他可怜的自尊,他猛地一头撞在亭柱上,将脑海中那些可恶的幻象驱散,咬牙低声喃喃:“天武大陆,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是受人欺凌的蝼蚁,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残酷无比,我的心脏一直在拖我后腿,我怎么可能成为强者,难道我注定只能是一个任人欺辱的蝼蚁,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愤怒,郁闷,屈辱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秦川心头,那种有心无力的无奈感让他痛不欲生,他只能不断以额头撞击木柱,发出“笃笃笃”的声响,似乎这样就能好受一点。
他正郁结难舒之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讥讽:“哟,废材你在练什么武技呢?用头撞柱子,我见都没见过这样的武技啊。”
秦川闻声忽然停住,转头只见一个细眉小眼的少年正缓步走来,他身穿白色武道衫,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只见他神态轻浮,满脸都是戏谑冷笑,眼中透着浓浓的蔑视之意。
眼前这少年名叫秦守,跟秦川一样都是十五岁,可他是家族嫡系成员,秦川只是旁系,二人身份相差很大,在家族受到的待遇也是天壤之别,正因为秦守从小享受着优越条件,渐渐就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眼高于顶,非常瞧不起秦川,有事没事就喜欢嘲讽秦川几句,似乎那样才能体现出他有多优秀似的。
秦川心情正糟,没想到这货又来找茬,自然没好脸色给他,听到那句话后,就重重哼了一声,皱眉冷冷道:“禽兽,又来乱放臭屁吗?”
秦守,禽兽,发音很像,这是秦川给他取的外号,秦守听到“禽兽”两个字,脸上笑意顿时消散,两根眉毛几乎拧到一起,他快步走到秦川面前,瞪大双眼逼视秦川,咬牙恶狠狠地道:“废物东西,你说谁是禽兽呢!”
秦川冷哼道:“谁搭话就是谁咯。”
“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秦川忽然一把揪住秦川的衣领,面目狰狞地低吼,那凶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秦川冷哼一声,瞪大眼睛与他对视,毫不示弱,一字一字地道:“禽——兽!”
“你找死!”秦守顿时怒气直冲脑门,伸手扣住秦川的脖子,把他拎离地面,然后顶在柱子上,咬牙切齿道,“小废物,叫我一声爷爷,就放过你,不然,我今天就捏死你!”
“呸!孙子!”秦川毫不犹豫一口吐沫喷他满脸,顺口还骂了一句。
“找死!”秦守原本性情就暴躁,见状更是被气得七窍生烟,脸色越发狰狞,手上猛然发力,把秦川脖子掐得深陷下去,秦川顿时喘不过气来,双手乱划,想要扳开他的手,可秦守是武徒八重的修为,比他强太多了,任他如何用力,也扳不开一根手指。
“嘿嘿,叫爷爷,叫啊!快叫!”秦守双眼赤红地咬牙嘶吼,几乎丧失理智,状若疯狂。
秦川想要骂他,张口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他拼命挣扎,却没半点作用,片刻之后已严重缺氧,满脸通红,眼珠里全是血丝,已然命悬一线。
最关键时刻,秦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的脚能动!一想到这里,右脚猛抬,用力踢下。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这一脚踢在了秦守两腿之间,下一刻,他就听到秦守惨叫一声,忽然松开自己,然后双手捂住裤裆,蜷缩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嘶力竭,那模样凄惨无比。
秦川落地后捂住脖子猛咳几声,气终于顺了,望着在地上缩成一团惨叫不止的秦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冷哼道:“想要欺辱我,自作自受!”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人影快步跑了过来,这是个和秦川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尖嘴猴腮,长相猥琐,这是秦川在秦家仅有的好朋友,名叫秦林。
秦林远远就看到秦守捂着裤裆在地上哀嚎打滚,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开心地向秦川竖起大拇指,大叫一声:“秦川!干得漂亮!好一记撩阴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