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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小心谋划图报复 黑衣鬼妇真难缠

回到房间后正衡不免埋怨夏侯水,干嘛非要留在于家这个是非之地,刚才若不是他的阻拦,他们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夏侯水扒着窗子望了望,在确定外面没人尾随后这才转身对正衡说:整个长春城都戒严了,若是没有韩四的手令,咱们还能跑去哪里?刚才你那番话算是把他和于峰都得罪了,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啊。再者说于家干了那么多缺德的事,就那么轻易算了?这可不像老弟你的行事风格啊!

正衡叹了口气道:不这么算了还能如何,你也知道自从东陵盗宝开始咱们就步步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下,本以为离开了崇岛就如同鱼入大海,却没想到又会陷入于家这摊泥潭,现在就连人身自由都受了限制,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被于峰暗中算计,一并装进柳木棺材里变成两具丧尸也未可知,既然如此倒不如早点离开,免受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窝囊气……

夏侯水笑道:溜是肯定要溜的,只不过还不到时候——还记得咱家老爷子的临终遗言吧,他不是让咱们找封师古的后人算账,以报当年发丘摸金一脉遭其打压之仇嘛,于家虽然在外人看来自成一派,可毕竟算是师承于观山太保,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咱们若不把于家搅个天翻地覆,那可真就对不起上天的厚赐了……

正衡眼睛一转,暗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先前夏侯古在东陵中交代后事时的确曾提及报仇一事,只不过封师古自从明初隐匿在棺材峡地仙村后,世上就再无他的直系传人,正衡只当义父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未太过当真。而今几番周折竟被他们发现于家就由观山太保一脉衍生而来,加之他们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人命,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于情于理都该被狠狠的惩戒一番才成。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义父在交代这段事情时,应该是一早就对于家的底细有所了解,只是碍于于三刀在行内的威望这才没有明言,转而暗中提示自己吧……

夏侯水闻言也道:老爷子一生致力于恢复祖上的荣光,很可能通过某些渠道对于家的来历做过调查,只是凭他的能力,=想要撼动根深蒂固的于家并不容易,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而已。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于三刀一死于家上下可谓群龙无首,单单于峰那个土鳖,论本事不及老弟,论头脑还不够你哥我的零头,咱们兄弟联起手来弄他个家破人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于公可以说是诛灭奸邪,于私也算是为发丘摸金报仇,何乐不为?

正衡知道夏侯水话虽说的漂亮,可并不完全坦诚,他早就对于家的产业垂涎不已,高举“报仇”的大旗是假,趁机浑水摸鱼才是真吧。当然,自己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的确句句在理,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夏侯水不提,自己也比他肩负的责任更重,毕竟义父是向他交代了临终而言,并且自始至终他都把自己看成更足以委托重任的儿子……

然而夏侯水说得简单,于家纵使没了于三刀这个顶梁柱,总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家丁护院就不下几十人,更不要说现在还有韩四带兵进驻,想要兴风作浪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夏侯水似乎对眼下的困难不以为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哥我全凭这个混饭吃呢,强攻不行咱就智取,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选定目标再下手,那才叫三个指头抓田螺——十拿九稳手到擒来。

正衡摇摇头道:不行不行,于峰那家伙整天跟在段连祥和韩四的屁股后面,想要对他下手可不容易吧?

夏侯水“嘿嘿”一笑道:他充其量就是个跟班,算个屁的“王”啊!于家说到底还是那个于老太太做主,不过看她吸了那么多活人的阳气,仍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快要挂了,不足为患。我说的擒贼擒王,并不是指的哪个人,而是那件对他们于家至关重要的物件,这下你再猜猜是啥吧……

正衡眼珠一转,张口就说:难道是那本“观山指什么赋”?你说的倒轻巧啊,那本书是于家的命根子,哪会让我们轻易找到?

夏侯水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要我说,那本书不但好找,之前我们还曾不止一次见过——还记得于三刀拖你交给于峰的那本无字天书吧,封面上虽然写的是《长赋集》,可从于三刀和于峰的种种反常表现不难推知,能让他们父子当成宝贝的,也就只有那本《观山指迷赋》了。或许当初于家的祖先为了避讳,私下里便将书名改换过了,并且还故弄玄虚的用不显影的药水书写,这才会让不明就里地外人琢磨不着头绪,借此最大限度的保存他们于家的秘密罢了。

正衡仔细一想,夏侯水说的不无道理。那本书对于家可谓是至关重要,现今于峰刚刚接班,尚且还没将内容掌握,麻脸老太又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若是能在此时将那本书偷来毁掉,那于家今后就再无作恶的资本了。这事于情于理都可行,只不过于家那么大,又该如何才能找到一本小小的书册呢?

夏侯水把正衡叫到书桌前,将桌上的杯盏和笔砚摆弄了一番,然后指着他摆出的形状对正衡解释道:我早就观察好了,于家的大宅分成南北两院,其中南院被假山和瀑布占去大半,而且历来都是于家分家的居住地,没有多大探索的价值。至于北院则是三进三出,前院和前厅现在被灵堂和韩四那帮人占据;你我所住的中进房间虽多,可我发现夜间并无灯火,可见除了我们之外也没有人居住;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于家的家眷老小应该都住在后进。于三刀一死于家再临宗分之争,于峰的两个儿子离家多日至今未归,于峰对此却并不上心。现今整个于家的主人,除了他和于老太太外就只剩下他的那个大肚子的老婆,可谓势单力孤,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如果我猜得不错,那本书此时要么在于峰的手上,要么就在于家老太的房间里,你我都曾见过那本书的模样,只要趁着没人的机会去后进屋舍里搜罗一番,必定会有所收获……

正衡心想自从韩四和段连祥一来,于峰就变成了他们的跟屁虫,别说现在大白天,就连晚上也难见他回到后进,后进就只有那个麻脸老太坐镇,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不过怎么说现在也是客居于此,于家可以不仁但自己不能不义,如果大白天就去偷书的话无异于明火执仗,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这事姑且放置稍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正说着,门外的廊道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是正衡反应迅捷,翻身就到了窗前,伸手开出一条缝隙侧着身向走廊的尽头望去,只见几个身着军装的人一闪而过,朝向着院落的后进走去,似乎押解个全身都被捆绑住女人,只不过脑袋被个黑色布袋罩住,一时看不清楚容貌……

见此状况,正衡自鼻中发出一声轻哼,便对夏侯水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青天白日下也敢干掳人的勾当,想来是那个麻脸老太真要死了,急着用活人帮她续命呢。原本小哥我还有点犹豫,看来若是不好好惩戒一下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深受其害……

夏侯水也凑上来瞄了一眼,不免奇怪道:既然是于家的事情,怎么军统的人这般热心,甚至要由韩四亲自押送?这事我看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在这里暂住几天就要为于家出工出力的话,这可不像是他们这帮人的一贯作风,你想想,昨天晚上段连祥只露了一面就离开了,跟他一起走的韩四和于峰都已回来,唯独他还不见踪影,更别说堂堂军统的要员,无缘无故跑到东北来干什么,凭着我的了解这帮人指不定在憋什么坏水呢。

正衡满心想着惩戒于家一事,一时忘了还有军统参与其中,这下要面对的困难陡然增加了不少,再想像刚才计划的那样摸进后进去偷书,又该如何不至于惊扰了韩四和他的手下呢?

韩四诡秘的一笑道:早就跟你说了,老哥我的脑袋可不是白给的,如果不是一早就有准备,又哪会夸下海口啊!

正衡正要问个清楚,却听到自前厅传来嘈杂的人声,并且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无需去看个清楚单从屋内就能发现原由——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前院竟然升腾起了一股黑烟,看那架势是燃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了……

原来夏侯水早就有所筹划,之前趁着正衡和韩四等人交谈的空当,也不知从哪弄了些白磷粉末悄悄撒在了灵堂的桌椅上,现在正是正午时分,随着气温渐高白磷终于将木质家具引燃起火,继而才导致了这场火灾。

于家的房舍几乎都是砖瓦结构,不过门窗廊柱和房梁都是木头,因此火势虽然不足以让房屋发生倾覆的危险,不过一旦燃烧起来一时间难以控制。于家的下人最先发现火情,大声招呼着救火,紧接着整个于家的人都朝向前厅聚集,一时间水桶脸盆磕磕碰碰,混乱至极好不热闹……

正衡和夏侯水又在屋中躲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韩四带着刚才的那几个士兵也都急匆匆的跑向前厅,两个人这才蹑着手脚走出房门,一个闪身溜进了后进的庭院。

凡是大户人家的宅院,一般都是按照“回”字形设计成几进几出,所以越是往里走横向的宽度的就会越窄。纵使如此,于家的后进里仍有不下十几件的房间,正当中门庭最是广阔,应该是接待客人的正厅,先前麻脸老太就是在这里设宴招待的正衡和夏侯水,而正厅两侧应该按照家族内地位的高低,依次分别分配给于家成员们居住的卧室了。

时间紧迫,韩四等人随时可能会回来,逼得他们必须尽快行动。正衡先让夏侯水去正厅搜罗,至于他自己则打算去解救那个被韩四抓来的女人,只不过这么多的房间,一间间寻找起来并不现实,好在他在情急之下仍不失冷静,眼睛一转就想到了个便捷的方法,随即低下头去细细查看起了过道。

原来,正衡一早就注意到韩四和他的手下穿得都是军用的皮靴,当地称为“军勾”,一般是使用上号的牛皮鞣制而成,只在鞋帮和鞋底的接缝处使用黑色的胶皮围了一圈,起到防水和排汗的作用。这种黑色胶皮较易磨损,尤其是行走在水泥地面或者地砖上,稍不留意就会留下黑色的印记,正衡循着印记的走向立刻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左侧的一个房间。

虽然已经十分确定,但他却没在第一时间就进到里面,因为眼见着面前的房间比起其它的来阴森了不少——照道理说,所有的屋舍无论面积亦或是格局都大同小异,适时正午,太阳从南面直射进院落,两侧的房间在光线的获取上也别无二致,偏偏自这个房间里透漏了让人难以名状的阴冷的气息。门窗的木格楞上贴满了办事透明的窗纸,但自外向内望去仍旧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感到里面黑乎乎的,说不出的诡异。

正衡自认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总归不能被区区一个房间吓倒,他稳了稳心神,迈步走上石阶,慢慢的伸手去推房门,随着“吱呀”的一声响动,门被推开了一条刚好容人通过的缝隙,他一个闪身进到了里面,随即转过身下意识的向着外面张望。

韩四等人走的匆忙,若是留下手下值守的话,早在正衡和夏侯水进到院里来的时候就应该一早现身,以此推知,后进之内应该并无旁人,所以正衡在刚进入到屋内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回身查看是否有人尾随,在确定并无异常后这才重又转回身,想去找寻那个被绑来的女人。

可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竟然发现自己正对上了另外一张脸,此时与他的距离不过十几公分,看的分外清楚,不过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只能说那人说不出的年纪,甚至辨不出是男是女,整张脸白的好似一张宣纸一般,只是在这张“宣纸”上,纵横交错地分布着若干条粗细不均的疤痕,又像只是皮肤下面的细管,异常充血肿胀而成的样子,总之给这张脸填充了更多的诡异,让人一见之下,都会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凉气。

饶是正衡胆大,可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正撞在木门上。房间的门窗都是向内打开的,之前被正衡掩得紧实,此时再撞上去显然无所出路,反而被反推了回来,转眼就又要回到那鬼脸的身前。就在一瞬间他总算看清了,站在他对面人长发及肩,看形容应该是个女人,只不过穿着件松松垮垮的衣服,更像是黑色被单一样,一团团的分辨不出具体的身形,抑或到底是人是鬼……

正衡心下虽惊,可也算是反应奇快,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竟然还能抬脚就踢,不偏不倚地正踢在对方的小腹上。因为不知对方来历,这一脚正衡并未出尽全力,可一触碰到那鬼妇就感觉好像踢在松软无比的棉花上,无从着力不说,自己也一个趔趄险些仰面跌倒。待他好不容易收拢住了脚步,再看那鬼妇被他这么一踢立刻就向后飞出几米,与其说是摔倒反倒更像是一片树叶一般,飘飘荡荡,最终稳稳的平躺在了地上……

正衡心下有疑,却仍旧抢在第一时间奔到了近前,迅疾使出一招龙虎爪,就朝那女人的咽喉抓去,满以为这招一出即便不能立时将对方制服,至少也可扭转最初的形势。哪成想手指还没碰到,那鬼妇的身上忽然发出“噗”的一声闷响,无缘无故升腾起一股白烟,再仔细辨认,地上只平铺着那件黑色的衣服,鬼妇却早不知哪里去了。

好一招“金蝉脱壳”——正衡暗叹了一声后重又站起身来,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随着视线的上移,竟发现在他前后左右等距的地方,站立着五个同先前那个鬼妇相同模样和衣着的女人,将他围在了正当中,不等他看个清楚,五个人一下纵身而起,半是飞腾半是滑翔着转瞬就到了近前。

正所谓好汉难敌四手,更何况同时面对五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正衡略一迟疑的时候,五个鬼妇竟然化身成人面蛇身的怪物一般,拖着长长的黑色衣服,在他的周身不停地旋转缠绕,转眼间就把他包裹成了粽子一般,继而五颗人头从四面八方聚拢,好似胶水一般融合在了一起,就在正衡面前几公分的地方,重又变回成最初的那个鬼妇,并用她那双眼仁小眼白大的眼睛,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正衡被黑衣缠绕捆绑得动弹不得,再加上面对着悬在半空中的脑袋,任他再怎么沉着此时也慌了手脚,别无他法只好扯着嗓子高声叫喊起来,指望夏侯水听到后能在最短时间内赶来。可是不叫倒好,经他这么一喊,那鬼妇的头颅立时就大张开嘴,朝着他的脖颈就咬。

正衡的手脚都不能动弹,又在如此近的距离,眼见着鬼妇的牙齿转眼将至,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发起狠来,趁着对方还没贴近,反而猛地向前一顶,正和那鬼妇头碰头的撞个正着。

鬼妇的脑袋被正衡这么一撞,似乎并未受太大的影响,只是猛地向后一仰,脑袋所连接的黑衣也随之被扯得放松了些许。

反观正衡,犹如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一般,只感到眼冒金星头痛欲裂。好在这一撞多少为自己争取了点时间,趁着黑衣略微宽松的档口,他赶紧将右臂从中抽了出来,继而再伸手去扼那鬼妇的脖子……

然而刚一出手他就后悔了——想那鬼妇也不知是什么来历,似乎根本就没有躯体,头颅下连接的只是可长可短变化无穷的黑色布条,哪里有脖子可供他扼住?结果的确不出他所料,鬼妇眼见着正衡出手,脑袋只是稍微向上飘起便躲过了他的攻击,随着她的头颅带起的布条,更是不失时机的七缠八绕,不费吹灰之力就重又把他的手臂捆住,然后脑袋缓缓下坠,狞笑着重又奔着他的喉咙而来。

正衡拼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黑布的束缚,此时鬼妇再次来袭,他再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将头顶直冲着鬼妇的嘴巴,希望借助这最坚硬的部分暂时抵挡一下了。

这本就是权宜之计,要是有半点办法谁会甘愿让那蠢物撕咬?正衡算是下定壮士断瓦的决心,誓要与鬼妇耗到底,可刚感觉鬼妇的牙齿几乎就要触碰到他的头皮时,身体却忽然一松,先前绑缚的黑布竟然眨眼间就不知所踪,抬头再看时才发现那颗丑陋的脑袋竟也不见了踪影。

这番状况发生的快结束的更快,以至于正衡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了,虽然算不上是九死一生,可毕竟从鬼口脱险,让他感到整个身体都要被冒出的冷汗所打湿,说不出的沉重。

就在此时,身后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夏侯水半个身子探了进来,没等开口就朝着正衡丢了个圆滚滚的东西过来。正衡伸手接住定睛一看,竟然又是个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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