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从南宫司音的手中轻轻接过,那木镯乌黑的发亮,还带着带带的寒香。
百里梦眼中有一瞬间布满光华,可很快的,又黯淡了下去。
“公子还是收回把,这礼物,小女子怕是不能要。”心中暗自苦笑了一声,她淡淡的拒绝了。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她如今已然嫁人,而且,她还是个被蜀国无数百姓唾骂的不守贞洁的女子。
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身份能够让她接受这份珍贵的礼物呢?
“你是不喜欢它?还是不喜欢送它的人呢?”南宫司音眉头微蹙,若是细看,眼眸深处竟有一丝受伤。
初见她时,不知为何,她的音容笑貌便留存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那日她遇险,他看到她如此冷静的处理事情,虽然中间出现一些小变故,但依旧让他惊叹。
他甚至对那一点小小的变故有些开心,只因为,他有机会可以救她一次。他,可以再一次的靠近她。
那晚,当他听到月底可以再见到她,内心甚至是有着一丝雀跃的。
所以高兴之余,他亲手磨了这个乌木梅花镯子。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一向不近女色的他如此心动。
他不知她的家境,背景,也没有可以的让青和去查,甚至,她的名字,也只是初见时从不了尘那里听得的一句‘梦儿’。
可他还是心动了,就好像,他和她,前世便有一番纠缠一般。所以今生一见到她,心动便无可避免。
“不是的,我只是……”听到他如此说,她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的抬起头来,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弯眸中有着一贯的温和,却如同一汪深潭,闪烁着幽深的光华。
“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回谢公子才好。”轻叹一声,她将镯子从他的手上来,轻轻摩挲着。
“不用,我送给你的东西,你喜欢就好,不用什么回报。”几乎是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了。
这话一出,不光是百里梦的脸有些红了,就连南宫司音自己也是一愣。
只要喜欢便好,不求回报。他做人几时变得如此慷慨了?
“如此,梦儿却之不恭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若再拒绝,便显得矫情了。
“嗯,不必客气,咳咳……”他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嗽声,挡住了他下面要说的话。
“司音公子……”百里梦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没事,没事,站在风口世间久了,触犯了旧疾。”有些尴尬一笑,朝着百里梦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旧疾?是了,初见之时,他便说出了出生之事,想必,他的身子也是一向不大好吧。
“出来也有半日了,想必师傅也该讲完经了,公子,我们回去看看师傅吧!”
“好。”他听得出她的言语里的关心,不禁心情又是一好。
人去亭空,寒风吹散了来时的梅香,只余纱曼在寒风中轻轻摆动。
“师傅。”二人走到后厢之时,不了尘已讲完了经卷,在禅房之中静坐多时。
“嗯,司音公子,梦儿,坐吧。”见他二人前来,不了尘一笑。
“司音公子,这是你前阵子要的《般若经》,已在佛前供奉完毕,请拿去吧。”不了尘站了起来,将手中厚厚的一打纸递给了他。
“那司音先行告退,多谢师太。”单手放在胸前,行了佛礼。
这佛经,是他给死去母亲的一点心意。
不了尘怕是和身旁的梦儿有话要说吧,他不是笨蛋,他自然知道送这东西的同时,不了尘暗含了送客的意思。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初恋你时,还只是个孩子。”当真是光阴似箭,岁月不饶人啊。
不了尘在司音走后,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感叹般的开口。
她的徒弟,长大了啊。
“师傅……”她手捧焦尾琴,跪在了不了尘身前。“弟子不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新婚之时被人掠去,如今害得师傅声誉受损……”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再也说不下去,重重扣拜在师傅跟前。
“快起来,我已天灾人祸,谁能预料?这并非梦儿的错。”伸手将百里梦扶了起来。
“好孩子。委屈你了……”轻拍着百里梦的后背,流言蜚语,沸沸扬扬,她又如何能不知?
只是,那并非她这个徒弟的错啊!
“师傅……”百里梦再也忍不住,扑倒不了尘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人言可畏,她终究还是在意的,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在敌人面前示弱,她的善良又不愿意让她在意的人担心。
所以,她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上去她好像洞彻所有。
可终究,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不了尘看着肩膀微颤的百里梦,并没有阻止她。而是轻轻的抚着她的背,为她梳理有些哽咽的气息。
何其残忍,要让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背上一个不守妇道的骂名?
何其残忍,要让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卷入到一场政治的漩涡中。
视线不经意移到百里梦腿部的琴上,不了尘苦笑一声,若说残忍,她自己也是残忍的吧,总要她背负一些不该背负的事情。
可她如今……不托付给她,她又该托付给谁呢?想到这,不了尘心下一横。
渐渐地,百里梦的肩头不再颤抖,感觉到她发泄好了,不了尘又安慰般的用力的搂了搂她。
“梦儿,跟为师来。”不了尘走到书架上不知动了哪一个按钮。
“砰。”沉闷地一声想起,对面墙壁上便开出一道石门。
走进石门,是一条长长的阶梯,一眼看不到尽头。百里梦跟随在不了尘身后,走了许久,阶梯的尽头,是另一间石室。。
“梦儿,你跪下。”停在石室入口前,不了尘转过身来,开了口,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严肃。
百里梦不知何意,但依旧尊从师傅之命,乖乖跪下。
“为师要你发誓,进入这间石室之后,为师若跟你说的话,绝不可说与第三人知晓。”
“弟子发誓,谨遵师命。”百里梦郑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