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乐安城。黄昏时分,城中无数的灯笼在黑夜中陆续被点燃,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陈府大门外。
“家主。”两名劲装打扮的男子连忙上前给陈玄丰行礼,其中一人牵着追风,一人把林汐从马上抱了下来。
陈玄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大步朝里面走去。
林汐忽然愣住了,忖道:“一路上差点就以为他是个生意人,没想到他家门口还有大刀护卫!”
陈府的规模极大,处在乐安城中西北角,里面楼宇层叠交错,亭台水榭,到处都开满了鲜花,一路上的石灯笼数不胜数,比起海港城最大的张家更显奢华雅致。虽然他只跟着欧阳杰去过一次,却对里面的巧妙的布局和奢华的装饰印象极为深刻。
“哇,陈前辈,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吗?真是太漂亮了。”林汐看得目不暇接,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处美景。
陈玄丰只是昂首阔步前行,也没有答他的话。
一路上的丫鬟仆人都是大老远的就勾身行礼,显然对这位家主很是敬畏。
林汐跟在后面,一路上穿堂过巷,经过几处花园水榭之后,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处别致的宽敞院子中。
院内清幽无比,其中有一座青瓦石亭,地面上妙木鲜花丛生,拱门正对便是几间卧房,左边是饭厅,右边是书房茶室。虽然像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看起来却很是干净。
陈玄丰指着中间的一间卧房,道:“林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缓步向前,走进了卧房之中。
林汐进屋之后,见房中的摆设与在南惹山庄里的并无太大差异,虽然窗外只能看到小院,却觉得很是喜欢。
他问道:“陈前辈,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还是与其他人同住?”
陈玄丰点了点头,道:“就你一人住这里,待会我会让人把饭菜和热水送过来,沐浴间就在你卧房的左边。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下人会来叫你起床。”话音刚落,便转身向外面走去。
“诶,陈前辈,你怎么就走啊?我一个人在这里挺无聊的,带我四处转转呗。”林汐见他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样子,又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卧房和小院,将钱袋藏在了一只蓝色花纹的枕头下,跑到院内的青瓦石亭里坐下了。
“想不到恩人竟居住在这么大的府邸之中,估计他做的买卖可大啦,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教我剑法······有个安身的地方比四处躲藏好多了,哈哈,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小院都是我的。”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仇人。希望师父一家在天有灵,在梦中为我指引方向吧······”
他独自在院内转来转去,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饿得肚子都快要贴着后背了,不由得有些急躁,接连好几次跑到拱门那里,还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夜幕降临之后,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月光洒在整个小院的地面上,加上走廊上十几只大红灯笼的映衬,越发显得院内雅致非常。
他趴在石桌上正准备睡一会,突然一股怪味传到鼻子里面,使劲一闻,才发现是自己好些天没有换衣服,又在牢里待了一晚,赶了几天的路也没个换洗的衣服,上面净是馊味。
“唉,离开海港城的时候也不记得去那成衣铺里买几身干净的衣服,到安什城本来还打算去买的,却遇上个恶霸进了大牢,等明天有时间再去城里看看吧。”
正当林汐快要饿得绝望的时候,一个丫鬟和两名仆人从拱门在走了进来。丫鬟手中提着食盒和一身衣服,两名仆人扛着一大桶热水。
丫鬟十七八的样子,长得清新可人,笑盈盈的说道:“林汐,快到饭厅来,小心别着凉了。”又对两名仆人说道:“你们把热水放进去吧,待会再打一桶过来。”
林汐此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会觉得凉?虽然饿得难受极了,身上却是热乎乎的,道:“就在这亭子里吃吧,这天气挺舒服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丽就行了。”丫鬟微微一笑,提着食盒向林汐走去,将三菜一汤放好之后,又将米饭和筷子放在了他面前。
林汐咽了一口口水下去,抄起筷子就开始猛吃海塞,吃了小半碗饭之后,见小丽正满脸嫌弃的盯着自己,假装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忽然间坐得笔直,就连夹菜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斯文优雅,一旁的小丽不禁卟哧一笑。
他见小丽笑了,含着饭学着一口广东腔道:“小丽呀,你今年什么年纪啦,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小丽哪里听得懂他说的话,但是却被他古里古怪的音调给逗得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两名下人见林汐才到这里就与丫鬟嘻嘻哈哈,脸上都是坏笑。
“行啦,你快点吃吧,待会我帮你沐浴更衣。”小丽脸颊有些微微发红,连忙催促道。
林汐将一大碗饭吃完了,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端着汤碗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抬头看着天上的新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他道:“洗澡的话就不劳烦你了,待会我自己洗就行了。好了,我吃饱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拿起石凳上的衣服打开来瞧了瞧,发现和自己身上穿的款式没多大区别,可颜色却全都是黑色的。
他又拿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惊讶的说道:“这衣服是买的还是早就有的?怎么这么合身?”
小丽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道:“你说这衣服呀,这是管家让成衣铺的人给送来的。刚才家主也只是大概说了你的体型,没想到这尺寸真是挺合适的呢。”
林汐又拿着裤子比了比,也觉得尺寸合适,道:“没想到你们这里的成衣铺做事挺快的啊,你们的家主是干什么的?”将衣裤放回石凳上,盯着小丽看个不停。
小丽有些羞涩的扭过头去,道:“林汐,这乐安城中的赌坊、青楼都是家主的。怎么?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吗?”
“原来你家主人是黑道上的人物啊,怪不得门口还有带刀护卫。我还以为他是哪个宗派里的高手,看来是我的见识太少了,还以为会轻功的就是江湖中人。”林汐没想到陈玄丰是黑道头目,又问道:“小丽,你家主人是不是有很多义子?他们是不是经常干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小丽笑道:“家主并没有义子,他是黑虎帮的帮主,手下有三个堂主,威震堂的赵虎掌管着西街的五家赌坊;赤火堂的谢佑掌管着南街的四家赌坊;清风堂的李铉掌管着东街的三家青楼。这杀人放火、逼良为娼之事也是有的,你可千万别把我的话说出去啊,主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责罚我。”
林汐听后大惊,自语道:“完了,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商人,原来竟是个黑帮大哥,以后怕是要干净坏事了。”
见俩个仆人又送了桶热水过来,小丽提着食盒便跟着他们走了。
幽静的小院中只剩下林汐一个人了,一阵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几片老叶子飘落在地上,他不敢去想以后提着刀到处杀人的场面,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终于,他闭上了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着衣服朝热气腾腾的沐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