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被海风吹散,一轮明月白的凄惨。
欧阳杰和小花一直在房间里陪着林汐。小花怕他睹物思人,将尹老太用过的东西全都收走了。
欧阳杰说道:“小花,你去睡吧,今晚我来陪他。”
小花行过礼后,轻轻的退了出去。
欧阳杰轻声道:“林汐啊林汐,你从小没有父母,今天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你一定要坚强。”
实在是太过悲伤,林汐被背回来之后已经睡着了。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他时不时的还会在梦中喊几声“奶奶”。
终于,一阵困意袭来,欧阳杰打了个哈欠,爬到床上之后,在他旁边谁下了。
后花园中,风声不断,吹得园中树叶沙沙作响。石灯笼中的蜡烛在黑暗中燃烧着,石桌上青烟袅袅,欧阳志独自喝着酒,两位夫人的神色有些哀伤。
吃过晚饭之后,几人就来到了亭中,直到此刻,欧阳志依然是独自喝着闷酒。
李影茹道:“夫君,想不到这孩子的命这么苦,爹娘早逝,相依为命的奶奶也走了。”掩面拭泪,黯然神伤。
李月茹也道:“唉,如果雪儿姐姐还活着,这孩子也不至于这般凄惨。”
欧阳志扬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本来我还打算在林汐生辰那天将杀死贤弟和弟妹的那些人告诉他,只是那天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喝醉了。如今尹老太又离他而去,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李月茹说道:“夫君,我看还是不要告诉林汐为好,等他长大之后,我们给他找个媳妇,让他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那不是更好吗?”
欧阳志起身走到亭外,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心里又想到了林宿,长叹一口气,道:“唉,我又何尝不希望林汐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只是这父母被杀之仇,不共戴天!无奈我空有城主的身份,却不能像父亲那样修炼至小混元。若是我有父亲那样的功力,早就要帮贤弟报仇了。”
李影茹和李月茹没想到十几年之后,欧阳志依然还想着要帮林宿报仇。俩人一同起身,想要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李影茹道:“夫君,以你现在的功力,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还怎么活啊?”
李影茹也道:“是啊,夫君,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你已是城主,若是插手江湖上的事情,姐姐和三个孩子怎么办?”
一阵风起,乌云遮住了狡黠的月,石灯笼里的蜡烛被吹得摇摆不定。
欧阳志在亭外来回踱步,看着两位夫人担忧的样子,无奈的说道:“唉,我虽说要为他报仇,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你们俩个就别再愁眉苦脸了,等林汐醒来之后,我再找机会告诉这孩子。报不报仇,就看这孩子是怎么想的了。”
俩姐妹听后大喜,听欧阳志刚才的那番话,并非一定要去报仇,一切只是让林汐自己决定。俩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各自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李影茹道:“夫君,你能为我们考虑,我实在是高兴得紧。俊儿转眼就快要十五了,到明年是不是该给他商量一门亲事了?”
“是啊,俊儿都快成年了,等到明年是可以娶妻生子了,只是他这争强好胜的脾气,懂不懂就出手伤人,谁将女儿嫁到我们家,还不得被他给打死?”欧阳志说道。
李月茹赶紧说道:“夫君,俊儿这孩子是脾气大了点,以后只要姐姐严加管教一番,将来一定会改的。”见欧阳志不再喝酒,知道他定是饿了,又说道:“小兰、小花,你们去准备些宵夜过来。”
小兰、小花齐声道:“是。”
正当俩人去准备宵夜的时候,小兰却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她说道:“小花,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先去吧,我待会就来。”
小花也没多想,提着灯笼去了。
一直以来,欧阳志不让两位夫人在下人面前提起林宿和陆雪儿的名字,也不让她们说出林汐和他们的关系,就是担心林宿是因为结仇而死,怕传出去之后对林汐不利。
等两名丫鬟走后,欧阳志继续说道:“林宿贤弟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惨死异乡,这么多年来,江湖上有两种传言。有人说他得到了《天玄剑谱》,江湖中人听闻这剑谱重现人间之后,无不闻风而动,联合起来将他杀害,这是第一种;还有人说他自视是龙魂之体,从不把江湖上有脸面的人物放在眼里,在挑战他人的时候出手太重,伤了一些人的性命,因此结下了不少仇家,才会被人追杀而死,这是第二种。”
“如果真是因为一本剑谱,那林宿就是被人害死。如果真如第二种传言一样,那这仇就算我报不了,也要将当年的事情告诉林汐,他乃龙魂之体,如果好好修炼,将来必定能手刃仇人。”
姐妹俩以前从未听欧阳志提起过这件事情,当年也只是从他口中得知了林宿和陆雪儿死去的消息,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相信哪种说法。听到林汐也是龙魂之体后,无不是惊讶无比。
一直躲在树下的小兰听后大惊,心道:“原来林汐就是林宿的儿子!主人让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是白费功夫,看来这次可以立功了。”轻轻起身,往厨房走去。
欧阳志走回亭中坐下,又饮一杯酒,道:“此事你们万不可再提起,切记!”
姐妹俩齐声应道:“是。”
直到欧阳志将几壶酒都喝完之后,李影茹依然不见小兰和小花的身影,生怕夫君饿了,走到鹅卵石小路上张望了一番。
天空中的乌云将月亮遮得忽明忽暗,若不是有风,怎能再看月儿明?即使被飘动的乌云阻挡,月光依然断断续续的洒落在林间,照耀在地面上。
小兰和小花终于端着宵夜从小路上走来,只是小兰看起来则有些紧张。然而她紧张的神色却只是稍纵即逝,早已被脸上的笑容所隐藏。
李影茹有些责怪的说道:“你们俩个怎么去了这么久?煮个宵夜用得着这么长的时间吗?”
小兰急忙解释道:“影夫人,刚才我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房,所以才耽搁了。”
小花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帮着说道:“影夫人,小兰怕是来那个了,所以来晚了,您别生气,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李影茹瞪了一眼小兰,也没多说什么,亲自端着宵夜放在了石凳上,说道:“夫君,你快吃着东西吧,光顾着喝酒可别喝坏了身体。”
欧阳志晚上确实也没吃什么东西,再怎么说尹老太也给了自己一个包子吃,他还是把她当成恩人看待的。说了这么久,又空着肚子喝了几壶酒下去,着实有些饿了,便赶紧喝了碗海鲜粥。
姐妹俩见有下人再比,也就再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也都喝了碗粥,心中却一直想着欧阳志刚才所说的事情。
小兰忖道:“如果刚才那只信鸽没被人截下的话,几天之后应该到主人那里了。完成这次的任务之后,我总算是可以获得自由了。”
小花却一直惦记着林汐,心里总是担心着他,生怕他小小年纪受不了亲人的离去,巴不得早些回去休息,还希望明天能够早点起床去安慰安慰他。
夜色渐深,不知不觉间已近子时,欧阳志等两位夫人都喝完粥,起身往卧房走去。
小兰和小花赶紧将碗筷酒具等收拾干净了,提着灯笼在后面追了上去。
海港城外一只信鸽正拼命的在黑暗中赶路,它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罪魁祸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