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深深后悔,羞愧难当的情绪再次升起,让她此刻无法进入角色。
一周以来,她经历了各种心理磨难,被大家众星捧月,同情心的火力全对准了她,让她不暇应接,到最后她只能举手投降顺势而为了。刚才在镜子前她已经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可是当她一看到英墨玮深陷角色的状态就又是一阵不安,她越来越害怕不知道将来如何收场才好,她甚至怀念他以前看她的那种厌恶的眼神了。
她的心在尖叫:别这样看我!我宁愿你对我冷若冰霜。神哪,救救我吧!
英墨玮知道她最近一直处在游移不定的情绪中,所以他决定帮她从焦虑中抽离出来,毕竟作为新娘的她有权享受他为她精心安排的盛大典礼。
他在她面前蹲下,让她的眼睛直视他,带着肯定而又温柔的语气说:“你今天很美!”
然而,她眼里的迷茫之色更浓。
于是,他扶着她的肩膀,语调里多了些许宠溺:“有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婚礼和孕育生命是女人最美的时刻。这是你的婚礼,今天你是最闪亮的星星,尽情享受这个属于你的时刻!”
许一心定睛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确信他说的话发自肺腑不带一丁点儿嘲讽,这更让她恼羞。事到如今,只有她在承受着心灵的不安,而他却真心实意心安理得地扮演大善人的角色。这样不公平,这样不合理!她必须主动出击,不能让自己这么被动。
“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她盯着他的眼睛问。
英墨玮很纳闷为什么许一心突然生气,但是她是病人,也许今天的场面对她太勉强了。
“你累了?要不要去里屋的沙发上躺一下,我去叫护士过来给你打点滴。”
“英墨玮,你必须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不是个快死的病人,你会这样对我吗?你会把巧巧还给我吗?你会和我这样的人结婚吗?”
英墨玮没有回答。
“你不会,我知道!”
许一心又说:“如果我的病奇迹般地好了,那你会不会再次把巧巧从我身边夺走吗?你会不会再次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没等英墨玮回答,许一心抢先说:“你会的,我知道!”
她冷笑了一下:“所以,拜托你不要再演戏了,你扮演一个妻子病危的丈夫实在太投入了,你这样做秀给大家看我没有意见,但是,我们私下同处的时候拜托你不要这样,这只会让我恶心想吐。我受够了你一边心里盼着我快点死,一边又面露心疼之色仿佛是个悲剧男主角,我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许一心的激将法没有激起英墨玮相应的反应,他不作声一把抱起了许一心走到里间,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替她盖好了毯子。
“你累了,休息一下,我过会儿再来。如果你不想在婚礼上抛头露面也没有关系,我会跟大家解释。”
说完,他向门口走去,拉开了门转过头说:“如果真的有奇迹出现,让我扮演什么我都愿意。”
门被关上了。
许一心双手紧握成拳,一下一下地猛捶着沙发:“老天,我真的受不了了!”
婚礼的乐曲响起,高强推着轮椅慢慢走在绿色草坪上铺着的红色树脂地毯上,为了轮椅推行方便,英墨玮特意要求婚庆公司换了地毯的材质。
许一心坐在轮椅上,她的腿上坐着可爱的巧巧,新娘美丽,孩子可爱,仿佛一副移动的人物肖像油画。
会场上同时有五部摄像机从不同角度摄制着整个婚礼的情景,宾客回首屏气凝神行注目礼。
新郎目光怜爱,伴郎伴娘笑容可掬,推着轮椅的新娘父亲神情庄重略带激动,天使般的小女孩好奇地看着四周,还有……柔美娇弱的新娘。
只是……,新娘的表情有些同全场的气氛违和,新娘本该有的娇羞喜悦得意的表情是无须期待的,此刻,她眉头紧锁失魂落魄仿佛在想着心事。
专门负责跟拍新娘的摄影师皱了皱眉,转了一个角度换到了她的侧面,这样拍到的是她美丽的后侧脖颈,没想到这个角度很美,于是他跟拍下去。
第二天的宁市各类媒体上都能看到有关这场盛大婚礼的报道,最让人啧啧叹息的是各张照片上都能够欣赏到新郎的英美俊朗和新娘的神情恹然,对比之强烈使人心疼不已。
于是,宁市从姑娘到大妈对英公子的爱慕之情涨了N个级别,一个多金美男,却有一份浓浓的爱心,这让天下哪个女人不叹惜新娘的运好和命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