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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只要不呼吸那么就不会心痛

“迷醉”?她想象不出它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她觉得:或许跟人一样吧,它们的名字总该会有些故事。不过这酒味却也好似熟悉,有点像前几年高中毕业那次聚会上喝过的北京二锅头。

尖啸的电吉他,低吼的贝斯,哪些让人耳鸣的鼓点和吊镲声缠绵地交织在了一起。重金属乐队制造的喧闹气氛,在这个充满汗水,尼古丁和强烈荷尔蒙气味的密闭空间里让人震耳欲聋。

沃尔特握着手里的杯子,他能感觉到它连同橙汁一起也在跟着节奏震动。他是很少来这样的场所的,他觉得经常进出酒吧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因为喜欢喝酒而去喝酒的人,还有另一种是为了喝醉而去喝酒的人。很显然,坐在自己对面的MirimLee就是后面那种。

他很少喝酒,却也喝醉过几次,但他觉得跟他们不同的是,他都是在最高兴的时候喝醉的,还记得一次是两年前,在当时研究项目顺利完成的庆功宴上被亨利导师给灌醉的,另一次就是自己几个月前在获得PresidentialEarlyCareerAwardforScientistsandEngineers,PECASE(奖项名称:美国青年科学家与工程师总统奖)的时候,同样也是在庆功宴上被亨利导师给灌趴下了。至于其它的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不过他觉得那种在开心的状态下喝醉的感觉真的很棒,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那么轻松过,有点像是失重,是的,身体轻飘飘的感觉。而且那种自信和自豪的荣耀感让他膨胀地很快,他感觉自己的双手握着整个世界的未来......

沃尔特一直就坐在MirimLee的对面,他们贴的很近,中间仅仅只隔了一块直径不到六十公分的玻璃酒桌。但他却觉得他们此时在心里的距离可能超过十万公里还不止。是的,MirimLee除了喝酒和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些表情浮夸的摇滚歌手外,她没有任何表情。尽管此时沃尔特也明白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令她心烦或者悲伤难过的事,但她深深的沉默让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个方面去安慰她。她的困扰是什么?感情还是生活?

在镁光灯闪过MirimLee那张冰冷的面容的时候,沃尔特瞬间就看到了一道闪光。她的眼泪从眼眶里猛烈地挣脱出来,她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悲痛,那些泪水像脱缰的野马,一颗颗全都疯了似得争相恐后地涌动出来。

沃尔特看着MirimLee悲伤的样子很心疼,她将头伸过去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李美林只是摇摇头,因为她觉得这些事没有人能帮得了她,是的,现在没有任何人能挽救自己的父亲,没有人能挽救自己的母亲。更没有人能挽救她们那即将支离破碎的家庭。想到这些她眼里的泪就更加地汹涌。

“我真的很想帮你,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帮你想办法。”沃尔特看着MirimLee,这一刻,她的沉默让他感到无可奈何。他觉得基本可以肯定,MirimLee的种种状态完全是属于失恋后的人的反应。他觉得,她还没有放下对他的防备,她就像一只被兽夹夹住的受伤的刺猬,它期待着有个人能够去解救她,但她却也害怕这个人是另一个即将伤害它的猎人......不论怎么样,沃尔特觉得自己都该要主动一点,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失恋的状态下,他认为这是一个能拉近他们距离的最好的机会。尽管或许此时他不该这么想,这有点乘人之危的感觉,但他仍乐观地认为,让这么好的姑娘尽早离开那个伤害他的混蛋,岂不是一件幸事?

在喧闹的环境下,沃尔特再次将头伸向了李美林的耳旁说道:“刚刚你不说我们是朋友了吗?既然是朋友了何不让我陪你分担一些你的悲伤?”沃尔特看着MirimLee,他觉得自己应该再主动一些。他要用谈话的方式分散她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令她悲伤的注意力。

李美林看着沃尔特一直不断地站起来把头伸过来跟自己说话,她意识到自己森严的防备和一直冗长的沉默跟冷落,对这个新朋友来说,确实有些不够礼貌。于是她示意让沃尔特坐过来,让他坐到了她的身旁。

MirimLee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沃尔特有些受宠若惊,他坐在她的身边,在不经意间他的手臂触碰到了她的手臂。尽管还隔着厚厚的冬装,但这已经是他们从未有过的,身体最接近的距离。他下意识地刻意保持他的坐姿,他也在心里希望她能暂时不要做任何动作,他希望他们的这种亲密接触能够维持的稍微久一点点,因为尽管只是触碰到了她的手臂,但他却已经感觉自己的心在加速跳动。

这种感觉并不是酒吧里其他男女左拥右抱中充斥的那种荷尔蒙,准确说来这种感觉应该是那种单纯的淡淡的喜欢。细细想来,这种感觉还是在十几岁时才有过的。

但这种感觉并没让沃尔特如愿以偿地维持下去,仅仅才保持了不到两分钟。李美林移动了那只手臂,她再次端起酒杯,将那杯“迷醉”一饮而尽。于是又是一阵从口腔到食道再到胃里的猛烈的灼痛感。

在这之后她屏住呼吸,她想体验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也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反正她觉得这是一个控制悲痛的最好的办法,她觉得只要自己不呼吸,那么心就会减轻疼痛。她就一直忍住不呼吸,这似乎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她已经忘了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她身体没有力量再支撑下去......

“......你如果还不说话,那么就说明我说的是对的”

“所以,你真是失恋啦?”

沃尔特在跟MirimLee说了几句话后她依然没有回答,于是他将头转向她。但就在这一刻他发现她已经快倒向了玻璃桌面,于是他快速地扶起了她。

终于在身体本能的强烈求生欲望下李美林还是开始了呼吸。高度缺氧的她已经头昏眼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瘫软无力。她的呼吸在继续,但她的心却也又一次更猛烈地疼痛起来,她终于能感受到几天前父亲所承受的那种绝望跟痛苦。她仅仅只能用这种近似于自残的方式来体验当时父亲所面临的一切,此刻她也仅仅只能用这种折磨来怀念自己的父亲......

“可以抱抱我吗?”李美林看着沃尔特,她的眼神充满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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