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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阵破

江陵行宫,后花园。

儒生率先出手就,左手捏印成拳,如雷霆而击,至阳之刚,竟是仿佛是雷神降世,全无刚才的半分儒雅之色。

杨虎显然一楞,不明白儒生为何第一个出手的对象是自己,不过既然到了此刻境地,又何必多想。试问,天下众生无数,奇才无数,奇遇无数,但真正能够入道者几人,得道者又有几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遇。身为得道尊者,杨虎又岂会缺少直面生死恐怖的勇气。凝心静气,以酒葫芦为兵器,右手举起,向着儒生狠狠的砸去,犹如远古之中的巨灵神一般,要以绝对的力量击破眼前的一切阻拦之物。

大道无形,大象无音。先前儒生与周凌交手,是因为差距太大,一扯一拽之间周凌已经身受重伤。而与明皇交手,却是因为明皇修为已臻至合道边缘,虽然与儒生尚有差距,但勉强可以算得上一个境界的敌手,二人交手,更注重的是道的交锋,所以即便明皇不敌儒生,深受道伤,却也只是手心多了一点血红。

然而此刻,儒生与杨虎的交锋却是在合道之下,入道之上,可谓是俗世间战力的最强交锋。二人一击之下,三丈之内异象纷呈,似有龙虎相斗,似有仙神相杀,更仿佛于那混沌之中有一方天地被开辟而成,阴阳交泰,五行演化。

杨虎怒吼,酒葫芦仿佛遮掩天地,黑云压城。“哼。”黑暗中,儒生冷哼一声,似惊讶,又似是不屑。金光突然出现,四射而出,又于九天之上凝形成拳,,一拳轰下,石破天惊。

杨虎终究是退了,一退再退,不得不退,不敢不退,最终却是退无可退。杨虎知道自己败了,一身征战,从未妥协,破灭天下,从未动摇,但最后,破灭的却是自己。败,就是死。弥留之际,杨虎艰难的向着其他三人看去。交手不过几息,但对于得道尊者已经足够出手无数次,而事实上,自始至终其他三人都没有援手。杨虎不信,不信其他人会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一气化三清。”临死之前,杨虎终于看到了,也终于明白了。一气化三清,道家至高道法,自道祖之后能成就者寥寥无几,而眼前的儒生却是其中之一。

“临死之前,得见道家至高之境,老夫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隐道双手垂下,手中的鱼竿更不知何时断成了两截。儒生说他江洋大盗出身,这没有错;儒生说他四人之中敬佩末座,这也没有错;儒生说不自量力而称四人道友,这同样没有错。但有一样是儒生没有说,却也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他的向道之心。他出身低微,境界低下,恬不知耻,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向往那无上道境,渴望再进一步继续追寻那缥缈的道。能登临无上道境,能入道得道,岂会真的是那般不堪。整理了一下衣冠,隐道终究压不住伤势,一击,他只在儒生手中支撑了一击,就再无生机。隐道是笑着闭眼的,朝闻道夕死足矣。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儒生眼中的那一抹赞叹之色。

齐锦绣虽然对儒生能一气化三清很惊讶,却并不惊慌,只因为她是太平道中人。太平道传承千年,是天地之间最古老的势力之一,期间也曾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也曾跌落尘埃人人喊打,也曾有天生圣人指天问道,也曾有资质低下道法难成。千年的底蕴,繁华衰败沉浮之间,造就的是一颗天塌不惊、地陷不慌的道心。道心永固,道心唯我。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双手合,天圆地方,横推,开万事太平。

儒生目光一凝,淡淡的道了一身“好。”以指为笔,以天地为纸,儒生养一身浩然正气,囊括日月星辰,书写锦绣山河。天圆地方,却终究不是天地,承载着不了众生懒以生存的山河湖水。齐锦绣败了,却没有死。在儒生的手指即将点到她眉心的那一刻,一道符挡在了齐锦绣身前。结果是符破了,而齐锦绣也消失了。

“太平符。”儒生自语道。

“万物相生,众生平等。”众生和尚双手合十,朝着儒生深深一拜,道:“先生,请受小僧一拜。”这一拜,拜得是儒生,拜得是道。众生和尚一拜,天地隐约间似有无数佛陀念经,而后向着儒生拜去。

“万佛朝宗。”儒生面色微沉,神色第一次显示出凝重。佛有过去佛,有现在佛,也有未来佛。佛曰,众生皆有佛性,故众生皆可成佛。万佛朝拜,就是天下众生朝拜,而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受得起众生的一拜。便是人间帝皇,降世仙神,也承受不起,承受不得。

儒生衣袖一甩,负手而立,傲然而立,看着众生和尚,冷冷的道:“本座生于天,长于地,成道千年,合道百载,有大功德于天下,便是受你一拜,受这众生一拜,又如何。”

一拜之后,万千佛陀消失无踪。众生和尚颓然在地,却是站都站不起来。

儒生看着众生和尚,嘴角溢出一丝血丝,“能伤得了我,小和尚,你的确不错。”顿了顿,又道:“可惜,小和尚,你虽名为众生,却代表不了众生。”说完,却是不再管众生,转身向着议事厅走去。

许久之后,众生和尚才缓缓起身,面色犹豫,但最终还是坚定的向着议事厅走去。他名众生,自然要为众生。虽然不知道儒生为何没有杀他,但既然他没有死,便一定要去杀了明皇。他知道,这是唯一一此能够杀明皇的机会,错过了今夜,除非能够攻入帝都皇宫,否则再难靠近明皇,更遑论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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