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刘岳铭和母亲各自安睡。忽听见大门在噼里啪啦作响,刘岳铭透过窗户望去,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醉态蹒跚,这个人就是刘岳铭的父亲。
他站在院子里大喊:凤啊,凤,凤啊???李凤,(这李凤就是刘岳铭的母亲,是新镇人)隔壁房间的灯亮了,母亲披着一件外衣走了出来,过去扶着他说:国仁,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吗?(国仁就是刘岳铭的父亲,当年刚经历文化大革命的他也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农民,每逢三六九就会去新镇赶集,便相识了李凤,李凤本是大户人家,父亲是省城的有钱人,但李凤不嫌弃刘国仁家境贫寒,他们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俩人就且私定终身,可是李凤的父亲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说:“凤啊,我们李家的家境也还不错,要讲究门当户对,你嫁给刘家沟的一个破穷小子能有什么出息啊。”李凤反驳道:“爸,都1978年了,文革已经结束了,小平同志说了,现在女人是半边天,言论自由,自由恋爱了,我有什么错啊。”最后,父女俩人越吵越激烈,李凤以死相逼,到底还是她父亲同意了。就这样,李凤跟着刘国仁来到了刘家沟。她母亲怕李凤是跟着刘国仁受苦,所以特意把嫁妆弄的特别丰厚———带镜子的洗脸盆,一张八仙桌,一对太师椅,两个带鞋柜的大樟木箱子,八床缎子面棉被;在当时,能拿出这些东西,那可是很有派头的,不过,这些其实都是面子活,最值钱还得属那对雕龙挂凤的玉镯子,但没想到这对镯子最后还是让刘国仁给祸害了。)李凤搀扶着刘国仁,二人跌跌撞撞的进了屋,刘岳铭在隔壁就听见父亲对父亲吆五喝六的:我...要…睡觉,把鞋…鞋给我脱了,水…我要喝水~~~这样的闹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隔壁房间才熄了灯。
这天,刘岳铭一家三口在院子里围着桌子正在吃饭,忽然听见外面一帮人吵吵闹闹的走了进来,刘国仁见状,赶紧放下碗筷,以笑脸迎了上去:“哎呦,虎哥,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正吃饭呢,来来来,一块吃点。”
“吃什么吃,就他妈别装蒜了,钱凑够了吗?我告诉你啊,你今天要是不把钱给我还清楚了,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啊。”虎子没好气的吼道。刘国仁慌慌张张的解释说:“虎…虎哥,这这…这最近打…打渔也不景气,再宽限几天,就几天,到时候我一定亲自把钱送…送到您府上”。刘国仁话还没说完,就被虎子的手下一脚踢倒在地,李凤赶紧跑过去扶刘国仁。虎子看到淑芬道:“哟,这不是凤吗,你说你放着新镇的好日子不过,非得跟着国仁到这来受苦呢,现在后悔了吧?怎么说你父亲在新镇也是有头面的人物,现在倒好,为了国仁,还跟李老断绝了父女关系,我真的是替李老感到悲哀啊”!虎子的一番话,惹得一群手下阵阵发笑。李凤恶狠狠说到:“我有没有后悔,关你屁事,当初要不是你下套给国仁,他会玩赌博?能成今天这样吗?就你这种人渣,也配说我父亲,真不知道羞臊。”虎子听完,脸立马变得凶神恶煞,一个巴掌扇在了李凤的脸上“啪”亮起一个清脆的响声,一股黑血从嘴角流出。刘岳铭看到受伤的母亲,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一口咬在虎子的胳膊上,牙齿深深的镶在肉里,疼的虎子“嗷嗷”直叫,瞬间鲜血染红了整条胳膊。虎子一把抓住刘岳铭的头发,用力一甩,就把刘岳铭甩了出去,跌了好几个跟头,刘岳铭爬起来后不罢休的又扑了上去,把虎子压翻在地,两只拳头如铁锤似得在虎子脸上挥舞。这时,一个身胖体宽的手下一把把刘岳铭从虎子身上拽了起来,碗口大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刘岳铭的鼻梁骨上,由于惯性,身体向后一仰,正好碰在了墙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刘岳铭晕了过去,鲜血顿时从两只鼻孔喷出。淑芬见此情景后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啊…”立刻把刘岳铭紧紧的抱在怀里,吓傻了的李凤一个劲的哭着念叨:“阿铭…阿铭…我的儿啊”!这时的刘国仁顺手拿起脚下的一张板凳向虎子冲了过去,大喊道:“我跟你们拼了”,话音刚落,虎子的几个手下就把刘国仁撂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村名,都纷纷议论着屋里的情况,这时一个小弟小声对虎子说:“虎哥,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了,万一要是有人报了警,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虎子点点头说:“恩,我知道了”然后对正在殴打刘国仁的那几个小弟喊道:“行了行了,下手都轻点儿,别把人打死了”又说:“国仁啊,今天我看你是真的没钱,就不跟你耗了,看在我和你以前是兄弟的份上,今天放你一马,我不管你是偷,是抢,十万块,要是下次再拿不出钱了的话,你就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吧”!“兄弟们,走”虎子一挥手,一行人扬长而去。刘国仁用双手慢慢撑起身体,缓缓的爬到李凤身边,双手搂住淑芬和刘岳铭,一直哭着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村民们看虎子走后,赶忙进来把三人送到了附近的诊所。
刘岳铭醒来时已是隔天的晚上,迷糊迷糊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母亲坐在傍边正看着他。母亲看到刘岳铭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急忙喊道:“刘叔,醒了,阿铭醒了”。刘岳铭环视着四周,看了半天,才知道这是刘家沟的诊所。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老者走了过来,把挂在脖子上的胸诊器放在刘岳铭的胸口,听了半晌,又用小手电看看了刘岳铭的眼球,最后还把了把脉,说:“情况基本稳定,稍微有点发烧,回头我开几副药,休息几天就好了,阿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刘岳铭的疲惫的说:“我感觉…我的…头…好晕啊”!说这句的时候,刘岳铭的俩只鼻孔是塞满棉花的,因为刘岳铭受伤的正好是鼻梁骨,鼻梁骨内部断裂,导致大量出血,经过处理后,鼻孔塞满棉花才能止血。所以当刘岳铭说话时,鼻子是不出气的,所以听起来,有点不阴不阳的,就像宫里的太监说话时那样。这时,母亲说:“阿铭,你就放心吧,刘叔是老大夫了,对付这点伤,还是有把握的”。刘岳铭问:妈,我爹呢?他怎么样了”?
“你爹???他??????”母亲欲言又止。
“还是我来说吧,国仁觉得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娘俩,这多少年来,就没让你们过过一天好日子,自己犯的错就让自己来承担,昨天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祸不及家人,只有他离开了,虎子才能放过你们,他不奢求你们能够原谅他,只求你们能平安无事。这些话,都是国仁临走时候告诉我的”。刘叔的一番话就像一道闪电正好劈中刘岳铭的脑袋。
刘岳铭吃力地撑着床,颤颤巍巍的坐起来大声说到:“什么?走了?家里刚出事,他就走了?扔下我们娘俩一走了之不管了?现在他倒好,逍遥自在了,可我们娘俩的日子以后怎么过啊?这是一个当父当夫该尽的责任吗???”
刘叔说:“孩子啊,我听说过一些虎子的事情,他的背景好像没那么简单,国仁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虽然这几年有点不争气,但还是很爱你们的,这次他能够扔下你们不管,可能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没想到刘国仁这一走,就是五年。当然了,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