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何叔让刘岳铭送苏小漠回家,毕竟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走在街上不安全。刘岳铭觉得何叔说的有理,他自己也觉得义不容辞。可是,苏小漠犟的跟头驴似的,说什么不需要刘岳铭的保护,她保护刘岳铭还差不多。刘岳铭知道,苏小漠又是再耍嘴皮子,所以就强拉硬拽着她出了饭馆。
深夜的大街就是跟白天不一样啊,没有了车流,没有了喧嚣,一切都是空荡荡的,显得特别寂静安详,昏黄的路灯把马路照的金灿灿的,仿佛就是一条黄金大道。
苏小漠在马路中间疯狂的跑来跑去,不时边跳边喊:“噢~~~嘿~~~啊~~~”
刘岳铭在她身后无奈地说到:“哎,你能不能别喊了?扰民你懂不懂啊?这要是在英国,早把你抓起来了。”
苏小漠大喊道:“可这是在中国啊~~~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想去英国了~~~所以~~~我要尽情的喊~~~尽情的喊~~~”
刘岳铭无奈的说:“你别喊这么大声,我能听得见,你要是再喊,把流氓招来了我可不管你啊!”
苏小漠又大喊道:“没事~~~来吧~~~让流氓来的跟猛烈些吧~~~”
刘岳铭看苏小漠不听劝,所以想上前堵住苏小漠的嘴。苏小漠一看刘岳铭追了上来,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喊:“哈哈哈~~~原来流氓就是你啊~~~”
“你个死丫头~~~你给我站住~~~”刘岳铭在后面也是边追边喊。
本来饭馆离苏小漠的家是很近的,但是她这一跑,就把刘岳铭带到了不知是什么地方。
在刘岳铭的紧追不舍下,苏小漠终于停了下来,她咬着牙,眉头紧锁,抱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哎哟、、、哎呦、、、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感觉、、、我这肚子、、、肠子、、、都快打成一个死结了。”
刘岳铭上前赶紧扶她就地坐下:“谁叫你晚上吃那么多的,现在遭报应了吧!”
苏小漠捂着肚子:“还不都是怪你,你不追,我能跑吗?”
刘岳铭当即反驳道:“你不乱喊的话,我能追你吗?,我那也是为你好。”
“那你为什么追我?”苏小漠问到。
“我那也是想让你闭嘴,所以才追的你”刘岳铭说。
苏小漠接着问:“那你凭什么追我?”
刘岳铭没好气的说:“我凭什么?我、、、我、、、我凭我爱追就追。”
苏小漠又说到:“我是在问你,你为什么要追我?”
刘岳铭这才明白了苏小漠的意思,原来她是话中有话啊。但是,刘岳铭面对苏小漠这样的问题,他茫然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追过苏小漠。
刘岳铭表情严肃,一脸茫然的看着苏小漠:“我、、、我我、、、我、、、我我、、、我、、、”
苏小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把刘岳铭惊了一大跳。刘岳铭心想:“这苏小漠怎么跟王坤一样啊,这么严肃的时刻也要大笑几声,这是要把我的魂给吓破吗?”
苏小漠大笑着说:“哈哈哈~~~吓傻了吧?这是一部电影中的经典台词,我跟你闹着玩呢?”
刘岳铭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还真把我吓的不轻,什么电影啊?”
“嗯、、、《只是有点喜欢你》”苏小漠说到。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刘岳铭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小漠打断了:“你还以为什么呢?就算是以为是真的,你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岳铭使劲推了苏小漠一把:“你说谁是癞蛤蟆呢?我看你吃那么多,你才是癞蛤蟆,而且是母蛤蟆!”
苏小漠也推了刘岳铭一把:“那你就是公蛤蟆喽~~~”
“哈哈哈哈~~~~”刘岳铭和苏小漠一同笑了起来。
夜又深了一些,周围的声音好像也越来越静了,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刘岳铭和苏小漠坐在马路边,抬头望着星空,当空的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洒在黄金大道上,又给大道增添了一些星光熠熠。
苏小漠问刘岳铭:“你在饭馆打工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我、、、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啦~~~这点小事情还要跟你汇报吗?”刘岳铭笑着说。
苏小漠表情严肃:“你是怕告诉我后,我会瞧不起你吧?我告诉你刘岳铭,我一点都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反而我很敬佩你,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这种自力更生的精神,在我们学校或许只有你一个人了。”
刘岳铭笑道:“你别说的这么夸张,我、、、我就是一天闲着没事干,所以才找份兼职充实自己。”
“行了行了,你就别敷衍我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帮忙,我会尽我所力的。”苏小漠说。
“好好好,那我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话,也找你?”刘岳铭随口笑道。
苏小漠对刘岳铭的话充耳不闻,表情严肃,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刘岳铭看她这副模样,觉得自己刚才的说的话有点冲撞她了。所以赶紧找话题想岔开这个尴尬的局面。
刘岳铭正想说点什么。这时苏小漠问他:“哎,你有见过流星吗?”
刘岳铭一看苏小漠先岔开了话题,那就赶紧顺着她的意思走吧!
“嗯、、、没有。”
苏小漠说:“听说见到流星后许愿的话,愿望会成真的。”
“切,我才不信呢,那是你们西方的四旧,到你这辈可能还没抹干净呢!”
“哎,哎,哎,西方没有四旧好吗?那只是一个愿望而已,又不供鬼拜神,跟中国的四旧不能相提并论。”
“那我也不相信,如果看到流星后许个愿望就能成真的话,那人们还需要努力干什么?天天在家躺着等流星看不就得了。”
“哎呀,你怎么就那么死板呢?这愿望就是一个自我的安慰,是心灵的慰藉,是美好的寄托,是、、、、、、”
苏小漠话还没说完,就火急火燎的拉着刘岳铭:“快看,快看,有流星,有流星啊!”
刘岳铭望着天空看了好久:“那里有什么流星啊?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管了,不管了,照着我的样子做,赶紧许愿,不然过期就不灵了。”苏小漠着急的说。
刘岳铭心中苦笑:“过期?难道许个愿还有过期这么一说?”
只见苏小漠双手合十,贴在胸口,双眼紧闭,一脸虔诚的样子。刘岳铭无奈,他知道许不许愿和愿望成不成真没有任何关系,但苏小漠说的对,那是一个美好的寄托,但是,到底要寄托谁呢?刘岳铭除了寄托他的父亲,也就再无别人了,虽然刘岳铭对他父亲的一走了之很生气,但他明白,只有父亲走了,虎子才会放过自己和母亲,在某一种意识里,刘岳铭早就原谅了他的父亲,换之而来的,其实是更多的思念。所以,刘岳铭也学着做了苏小漠的样子,心中默念到:“爹,家里一切都好,不管你现在身在何方,请照顾好自己,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说话,就给家里寄封信吧,我和妈都很想你。”
许完愿后,刘岳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刚一睁眼,就看到有一张人脸在离他不到一寸处就看着他,表情狰狞,两只眼睛瞪的又圆又大,刘岳铭见此情景,头皮瞬间一麻,身上的寒毛也都竖了起来,急忙向后躲避。
苏小漠大笑道:“哈哈哈~~~瞧把你给吓的,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啊?”
刘岳铭怒道:“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说说,你许了什么愿望啊?”苏小漠问刘岳铭。
“干嘛要告诉你啊?”刘岳铭没好气道。
“哎呀!说说嘛,你把你的愿望告诉我,我就把我的愿望告诉你”
“打住!我的愿望我不想告诉你,你的愿望我也不想知道。”
“哎呀,真没劲,算了算了,我还是先把我的愿望告诉你吧!”
刘岳铭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听苏小漠说到:“我的愿望就是、、、”
苏小漠偷偷瞄了刘岳铭一眼,见他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噘着嘴说到:“我的愿望就是让你的愿望成真。”
刘岳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天底下还有这种愿望?再说了,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就想让我愿望成真。”
苏小漠沉默了一会,拽着刘岳铭往回走,说是送她回家。
在路上走了一会,苏小漠淡淡的说到:“你的愿望和你的父亲有关。”
刘岳铭闻言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不敢相信,苏小漠怎么会知道他心里想的事情呢?
刘岳铭装着幸灾乐祸的样子:“哈哈~~~你猜错了。”
苏小漠依然淡淡的说到:“不可能,你的眼神骗不了我的。”
刘岳铭更觉得可笑了:“我、、、我的、、、我的眼神,我的什么眼神?”
“就是你上次打王坤时的眼神”
刘岳铭犹如三九天掉进了冰窟窿,连五脏六腑都冻结成可一块,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苏小漠会说出这句话。他一脸惊愕的看着苏小漠。
而苏小漠又说到:“你肯定不相信我是怎么看出来的,那我就给你讲个我的故事吧!”
刘岳铭依然是惊愕地站在原地,苏小漠就拉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说:“我的父母以前在英国上班,所以我的童年是在英国度过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得了食道管癌,这种癌症是很可怕的,是任何东西都不能吃的,我的父亲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就是一个皮包骨,后来,就被活活饿死了,从那时起,我的愿望就是长大后做一名医生,能治癌症的医生。几年后,我的母亲就跟另外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了,是个英国人,他有三个孩子,我老是被他们欺负。我的母亲让我跟她姓董,但是我不愿意,我并不是恨我的母亲,恨她在我父亲离世后又跟别人一起生活,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这样做的话,那是对我父亲的一种背叛;所以在我小学毕业后,我就选择了回国,跟我姥姥生活在一起,因为我姥姥是省城人,所以我就在省城上了中学,然后顺其自然的上了成功学校,现在过年的时候,我就和我姥姥两个人过,所以我上学期开学问你年过的怎么样的时候,你说了句“得过且过”,其实这句话就如同说我一样,我过年也是“得过且过”,所以我听到你说了这句话后,我很生气,才一个多月没有理你。”
刘岳铭听完颇觉心酸:“噢,我、、、我、、、我也是不知道、、、所以才、、、对、、、对、、、对不起啊。”
苏小漠强颜欢笑,接着说到:“没事,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恨上帝,为什么要给我一个爱我的父亲,却又狠心夺走他,让我享受这种失去父亲的心如刀绞。所以,我不敢跟别人提起我的家人,我不是怕我说出来会怎么样,而是我怕面对,面对我心中的阴影,面对我失去父亲的这种痛,因为我一直不敢相信,确切的说,是我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岳铭看着苏小漠泪流满面,痛心不已,赶紧掏出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眼泪。刘岳铭平日里都是和苏小漠斗嘴,从来没有安慰过她,现在他看着苏小漠这般伤心欲绝的样子,愣是想不出来安慰她的词语,急的刘岳铭直咽唾沫。
苏小漠擦了擦眼泪,装着轻描淡写的说到:“你不用安慰我的,我没事,都过去了,在中国,你还是第一个听我讲这件事的人呢,我这对你一倾诉啊,心里突然觉得豁然多了。”
刘岳铭尴尬的说:“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只听苏小漠又说到:“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告诉你我的家庭背景有多么凄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敢把我的痛说出来,敢去坦然面对,你是我的同学,又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信任你,我不想看着你把痛就这样埋在心底,会积涝成灾的,说不定,说出来反而会更好一些呢?”
刘岳铭心中纳闷:“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这不是我跟王坤说过的话吗?当时也是为了让王坤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现在苏小漠的话简直跟我当时的话是如出一辙,现在这话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吗?”
刘岳铭在某一种意识里,已经原谅了他的父亲,没有了对他父亲的那种憎恨,反而父亲的离去,让他觉得是失去了遮风避雨的肩膀,虽然家被毁了,母亲寄人篱下,但最起码人是安全的,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所以这不在是刘岳铭的痛,反而变成了他心中的一种慰藉。所以,说不说出来已经无妨了。
刘岳铭把家里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小漠。
苏小漠听完连声叹息,又安慰刘岳铭:“你放心,你父亲在外面一定是平安的,再过不久,他可能就回来重建家园了呢,你说的对,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在每个人的童年里,都有一段不可磨灭的伤痛,这种伤痛往往是家庭造成的,在幼小的心灵中留下的创伤,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很多孩子的性格和所作所为,往往都是因为家庭背景而影响的,很多孩子做错事后,就会把原因赖在家庭背景上面,其实这样做就是在逃避责任,家庭背景再残酷,也不能成为一个人丧尽天良的借口,所以,用一颗成熟的心,去接受现实,去坦然面对,活出真正的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很多家庭背景造成的伤痛,在孩子的潜意识里,就会被归纳为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能是他自己知道,如果别人一旦触碰,他就会奋不顾身的去保护;但是,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他也会把所有的秘密告诉他,确切的说,是把自己的伤痛说出来。刘岳铭和苏小漠就是这么一对,苏小漠是信任刘岳铭的,所有她觉得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刘岳铭是一种安慰,是一种寄托,也是一种依靠。
难道,不能说的事情就是秘密吗?现在看来,秘密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的,不能说的只是不想说而已。
聊着聊着,苏小漠就把心里的苦水全部都倒给了刘岳铭,就连上个月她丢了十块钱的怨气也撒在了刘岳铭头上。刘岳铭知道,苏小漠这是在释放自己,他明白这种感觉,所以只好忍气吞声,无奈的接受着苏小漠狂风暴雨般的唾沫星子。
刘岳铭就这样陪苏小漠走着,不知是走了多久,苏小漠突然停住了口沫横飞的嘴,说了声:“我到了,要上去了。”
刘岳铭这才缓过神来,定睛四处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天露小区里面了:“噢、、、那个、、、你到了啊、、、那、、、那你快上去吧!”
苏小漠想转身离去,却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部随身听和几张碟片;刘岳铭一看,这不是上次从魏然手里夺过来的吗?
只见苏小漠把袋子递给了刘岳铭:“其实、、、其实、、、其实这部随身听本来是上学期想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结果你在学校门的一句话得罪了我,所以我才没有给你,后来又被魏然骗走了,但是有被你给抢回来了,我知道你英语不好,里面的几张碟片是辅导英语的,或许对你有帮助,现在送给你,也算是完璧归刘了。”
刘岳铭呆呆的看着苏小漠递过来的袋子,或许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吧;刘岳铭面对着苏小漠的这一番好意,竟然连拒绝都忘了,只是束手无策的盯着袋子看。
突然,寂静的夜空猛的闪亮了一下,一声炸雷震天动地的响过,这才把刘岳铭从失魂落魄中拽了出来;豆大的雨点三三两两的就洒将下来了。
苏小漠见天要下雨了,就赶紧把袋子塞到了刘岳铭怀里:“赶快回去吧!不然雨就下大了。”
刘岳铭想说声谢谢,但是他欲言又止了:“哦、、、那、、、那你先回去吧,然后我再回。”
苏小漠推着刘岳铭走了几步,就赶紧跑回了楼上,三楼的灯亮了,苏小漠推开窗户,给刘岳铭扔了一把雨伞:“赶快回去吧!不然就淋湿了。”
刘岳铭点头答应,刚要离去,又听见苏小漠喊道:“哎,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到时候我来找你,记得给我准备好礼物噢!”
刘岳铭笑着给苏小漠做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