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扭曲的脸,虽然历经岁月变得粗陋了许多,可那阴毒无情的面色末灵又怎会忘记。
三岁时的那段往事,如昨日垂幕还清晰的印在脑中,末清久脸上那道疤是她砍下的,不错,她是罪归祸首,可要追诉起原因,还不都是因为当年的大伯被利欲熏黑了心!
那年她正在门前和小伙伴跳房格子,被一个过路的疯道士抓住摸了骨相,冲到长辈们面前说她天生双筋奇骨,是个百年不遇的奇才,疯道士盘腿一坐,懒在家里非要收她为徒。
当时末清久出于讥讽,抵了道士一句,“我们末家开了几十代武馆了,有什么不能教的还用你教?”
哪知道士面色一正,答道了两个字:“轻功!”
老太祖出于对孩子们的保护,答应了疯道士,十六年为限,让末灵不被世俗纷扰平安健康的长大,当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有明辩是非的强大心智,才能以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在这个社会中好好生存下去。
而刚刚参加日、本武术格斗赛失利回来的末清久极力反对,说:“末家出个奇人,以后末氏会因此扬名世界,不好吗,为什么要藏着?”
老太祖当场给了他一巴掌,骂他利欲熏心,狗吃了良心,还有没有一点骨肉亲情?
当天夜里,末清久一气,悄悄绑走了末灵。
她被绑在后山一处破旧的木房里,小小的她握着从草堆里翻出的镰刀,忍受了七天七夜的恐惧和饥寒,差点一命呜呼,当末清久开门进去的那一瞬间,她吓得窜地而起,跃到和他一样的高度,手起刀落,一道血光染红了破木房。
这是一个三岁孩童的误伤,而暴怒中的末清久,不顾亲情不顾幼小,狰狞咆哮着要杀了她!
如若不是天生奇脉,小小的她怎么跑得过高大的末清久?
她跑到了旅游主道上,被好心的游人送回家中。
老太祖气得咳出血痰,却还是念及血肉之情,没除名、没报警,分了末清久该得的家产让他离开青城山,不准再踏进武馆一步。
这已经人之义尽了,而今他却站在这里义正言辞地控诉着末家凉薄他的种种,只为报当年一个三岁孩子的一刀之仇吗?
“大哥,当年是你有错在先,过了那么多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吗?”四叔末清葛上前说道。
末清久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末灵说:“这一刀又没割在你脸上,你放得下的是个屁,老子放不下的是个仇!”
若不是因为这丫头骗子,他怎么会挂着狰狞的脸过一生,若不是这丫头骗子,他怎么会被赶出家门断了前程,他曾经也是正人君子,也会走正道为末家甚至为国家挣得无数荣誉,这一切全都断送在这丫头骗子手中,这是切腹之恨!
而当年的事末灵早已不放心上,也没将那视为一种童年的阴霾,日后十六的清苦岁月,磨难程度早已超出了三岁时所受的那场绑架事件了,更不会将末清久视为仇人,然而这份怨结,既然末清久要狭隘到铭记于心,迟早是要由她出面解决的。
末灵向末莹莹交代道:“莹莹,帮我送妈妈和申先生去后院休息,然后派人去舅姥爷那里看住,让他老人家不要过来。记住了!”
“好,姐姐,不要怕,大不了我们所有兄弟姐妹跟他们干一架,揍得他们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看他们还敢来撒野不!”末莹莹义愤填膺地说道。
“呵……”末灵轻笑一声,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无关紧要,转身对申中旭说:“申先生,照顾不周,望您见谅。”
一一交代完,她走上前镇定地对末清玉说:“爸爸,我来处理吧。”
“大人的事,小孩……”末清玉边说着边转头看向女儿,却见那黑黑的小脸上漾着温和的淡淡笑容,笃定而沉着,自信而刚强,后面的话他终是说不出来了,女儿已经长大,在他没有陪伴的十六年里,出落成了顶天立地的末氏传人。
末清玉退下,申中旭也没走远,他换了个方向朝武器陈列馆奔去,边跑边拿出电话。
“哥,出事了,有人上门挑衅闹事。”
电话那头顿了顿,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地说:“那蠢丫头一言不合就打人,这下好了,得罪人了吧。”
“不是哥,哎呀,一两句话我也说不清楚,真刀真枪不是闹着玩的,我给你电话不是汇报情况,是让你想想办法,你希望她受伤吗?”
一句‘你希望她受伤吗’抨击了权秀锡的心脏,修长的手无意间揪紧了被子,眼波如魔般突地沉了下去,“你把电话给她。”
“好!”
申中旭慌忙地抽了把红樱长枪,急急跑到末灵身边,一手把枪交给她,一手把电话放她耳边。
“臭丫头,有人欺负你吗?”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末灵言简意骇地回道:“没有,家事。”
“一定要打吗?”
“是的!”
“好,明天我派人来接你之前,不准少一根头发!”
……
权秀锡挂了电话,眉宇深沉,墨绿的瞳中透出熔浆般的怒意,家事也好、私人恩怨也好,他都没碰过的小黑兔,谁敢碰!
“友惠,你有你的工作,你有你的生活,没事的话你不用来看我了,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正在倒水的朴友惠一愣,转身看向病床上的人,她的秀锡哥甚至没向她看过来,目无焦点的盯着前方,语气冰冷无情,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怒气。
“欧巴,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男人沉默,良久才目光深深地答道:“不是,以后……我要带末灵在身边,她会照顾我的。”
他的语气透露着王者般的专制,宣誓着对一个人的专属权!没有给朴友惠留一丝的余地,这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但她却流不出泪。恨!她恨那个肮脏的女人,到底耍了什么花招让秀锡哥向她越靠越近。
眼前的男人近在咫尺,心却早已飞走,哼!她再争辩又有什么用,她要的是他的整个人和心及全部。
他要接她来吗?那就来吧,到时候她会让权秀锡知道,谁才是配得上他的女人!
收了收情绪,她把水端过去,坐在床边笑着说:“她来是她来,我来是我来,欧巴你就安心养伤吧,我不碍事的。”
权秀锡沉默着,他根本没有听朴友惠在说些什么,手指磨着那个‘灵’字,不想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