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关门离去的末灵转身,看着窗前渡上一层银灰月光的申中旭,清冷得有她夜夜站在树梢晒冷月的影子,她缓缓一笑,“好。”
……
两人走在末家院内的青石小道上,申中旭比权秀锡高两公分,加上鞋子的高度,末灵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本是小鸟依人,却因两人的身形都纤长飘逸,熹微之下,犹如两只静栖梧桐的鹊翎,和谐得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多余。
两人都不是活泼的性格,就这么静静的走着,轻声的交谈着。
“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
“嗯?”末灵偏头,看申中旭突然冒了一句广告词,有些疑惑,微仰的角度刚好看见那扇卷长睫毛投影在卧蚕处的疏密剪影,上一点点就是白仁少黑瞳多的黢黑大眼,真好看,像天使之瞳,那张本就白净的脸,在月光映衬下更加的白暂细腻,如浸浴过冰雪的玉瓷,好精致。
申中旭偏头,露出一个天使的微笑,“在来的路上看到的,我自小长在美国,始终不太懂这中国的‘道’是什么意思。”
“‘道’?这可有很多意思,在道教中说的是六道轮回,但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指的是‘万物之宗’,无为而无不为,是一种思想。”
申中旭哑口,“太、太深奥了,我听不太懂。”
“呵呵,一时半会也给你说不清楚,要了解,可得读几百上千本的书呢,总之咱们小老百姓做个有思想有道德的人就行。”
“噢?那这么说,你就为了个‘道’字读了几百上千的书?”
末灵呵呵一笑,“我可不是书虫,我是道士带大的,这方面自然读的多一些,但也不会为了个字读那么多,还要看其他的书呢。”
申中旭微愣,道士带大的?她家的条件看起来也不错,这又是什么教育思想,但看那张小脸面有伤感,别人的家事也不好多问,就换了个问题,“是吗?你爱看书?你看了多少?”
末灵指了指左边的一间三十平米左右的集会厅,“不多,大概这样房间的一两间吧。”
“啊?OH,My、God,从小学到大学也没这么多吧,你太厉害了,小生佩服。”申中旭学秀才抱拳鞠了一躬,引来末灵一阵银铃般的巧笑,两人的谈话显得轻松自然又愉快。
“我没进过学校,所有要学的东西都是从家里买来的书上学的。”
“自学成才,那更厉害了。”申中旭由衷地赞叹了一声,“你的家乡真好,我一直觉得末小姐身上还有一股古柏之气,想必是出生在这灵山圣地的原因吧。青城山!昆仑山!都是圣灵的好地方。”
末灵淡淡一笑,笑容里有些沧桑,低头不语,捡了块地上的小鹅蛋石在手中玩耍,“申先生是不是觉得这里比昆仑山好,我为什么会被送去那里过饮血吃肉的日子?而现在长大成人却对什么都一窍不通?”
申中旭一愣,不禁哑然,“呃,是我冒昧了,小聚时秀锡哥叫我们多照顾你,才知道你的小秘密的,无心之失,无心之失。”
“呵,申先生主重了,那些都是事实,不是什么秘密,我三岁被送进山,16年没踏出过一步,对现在的东西确实一样不通,有机会的话还劳申先生多教教我呢。”
申中旭看着那豁然明朗,不染纤尘的小脸,浅浅一笑,“末小姐不必太客气,你叫我中旭或者旭王吧,爱豆们都这么称呼我的。”
抛在半空的鹅蛋石精准地落入小手中,末灵回头灿烂一笑,“那旭王也叫我名字吧,那样太拘的称呼跟我一点也不搭调,像……指牛唤马。”
“嗯?”申中旭抬眉,他的中文水平有限很多成语都领会不了,天使秀的脸上不禁露出疑难之色。
末灵将石头扔到一处花圃中,轻跳着跑到武器陈列馆,转身说:“牛头不对马嘴。”
“哈哈……”申中旭解惑爽朗一笑,小跑着跟了上去。
武器陈列馆里斧钺钩叉分门别类整齐的放了十八班兵器,道道具具银光锵锵,威武霸气的横竖立在各自的位置,似有灵气招呼让你情不自禁的想去拿,却又寒光闪闪让畏惧的人敬而远之。
“哇噢,酷……”申中旭大开眼见,随意抽了一把长枪,深深叹服道:“这些兵器,末灵,你会几样?”
末灵环视看了看,取了墙上一把黑梢软剑,嗔一声拔出,不太满意的说,“都会,不过这里的每一把都不合我意。”
申中旭咂舌,“你、你都会?我觉得这些兵器都打造得很好啊。”
“呵,你难道没注意吗?都没开刃,伤不了人的,刀无刃唤铁,只能作摆设啦。”呼呼,末灵在他面前挥了两下软剑。
“哦……是不是像唱歌一样,会唱的人没有好的歌曲也形同虚设。”
末灵眼光一闪,“不,就像唱歌一样,歌曲好唱的人不一样,歌就不一样,兵器要看使在谁的手里,物尽其用,善施于人!”
末灵说着,走到场馆中央,“想不想看舞剑?”
申中旭一惊讶,喜出望外,赶紧躲在一边,拍手加油。
末灵一个回星转马,申中旭只觉平地起了一阵风,吹动了他的裤脚,随后陈列室内剑光呼啸来去,身形轻灵的女子时而轻缓舒柔,如宫娥娘子;时而如闪电,身影分离,柔中带水拂地挑莲,水中带钢斩金截铁。
整间屋子只听得见铁器扫风的嗡鸣声和衣裙拂动的呼呼声,申中旭屏住呼吸,看得无比震憾,一舞“红颜醉”到一半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悄悄拿了电话拨通了视频。
*
权秀锡看着视频,黢黑的瞳仁印满了那舞剑女人的身姿,他再也无法眨动一眼,一道亮光自黑潭中隐隐闪出,流动翻转,越来越亮,双睑缓缓微垂,越眯越狭长,最后勾成一道如妖狐般的修长线条,飞入耳鬓。
舞毕,一头如瀑的黑发丝丝绕绕轻落于消瘦的后背,那张黝黑的小脸却已牢牢钉肘在他的眼底。
他缓缓放下手机,头颅后昂靠在床头上,如妖王般斜依着,窗外的月光打进房间,那张线条如山峦般的俊美侧脸隐在皎白的月光中,却不再如往日一样清冷,此时的他内心狂热如火,有了更加坚定的念头。
修长的手指肆意扶弄着那颗小小的金属“灵”字,如蝉翼的唇浅浅一勾,自喉咙发出一声低沉带着王者气息的声调,“哼……”
女人,20天确实太长,这本该专属于他的一舞,怎么可以让他人来转达,是否该让你来了呢?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