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盯着末灵,欲偏欲正摇摇晃晃的走到她面前,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攀上末灵身旁的坐垫,冲她傻呼呼的笑,嘴里呼噜着吐字不清地说,“我的大恩人,我的救、救命恩人!嘿嘿……臭丫头,你在干嘛。”
酒气刺鼻,末灵嗤了嗤鼻头,推开那颗凑过来的脑袋,淡淡地说:“没干嘛,给你写封信。”
权秀锡指了指自己醉眼朦胧傻着笑说,“给我的?信?臭丫头有什么直说嘛……搞这么神秘,讨厌,人家要不好意思啦。”说完脸一红,也不知道醉酒的他脑袋里想了什么,把脸埋进沙发里羞羞答答的。
末灵翻了个白眼,“你拿好了,明天飞机上看,很重要,别弄丢了。”
权秀锡一下抬起妖娆的脸,故做神秘地说:“你、你等着,我也给你写封信……去!”说着,打了个酒嗝,起身摇进卧室,倒在床上就再没起来过。
末灵跟进去给他盖了被子,抿唇笑笑,看向窗外浩瀚的天际,看那微光闪闪的星星,星星虽小却能在黑暗中指引方向,就像十年前,她第一次遇到给她指引方向的人,十年后那人不在,但又出现了给她指引方向的人,一个又一个十年,她还会遇到更多能为她指引方向的人,所以就算又一个人要离开她了,也不要惧怕不可知的未来,坚强地往前走就好,说不定在某个转角就遇见了想遇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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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的,权秀锡给末灵订了个水上体检项目,还特地交代了教练,她身上有伤,只让她在水池边玩耍就好,趁她正和海豚玩得开心,他拿了行礼离开了酒店。
男人的背影修长高拔,一身帅气的休闲打扮,却在回首的那一眼,留下了一些萧瑟,告别这里,他又将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无尽无边地麻醉自己。
坐上飞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狭长深邃的眼,他摸出末灵给她写的那封信笺,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颤了颤,指腹在纸面摩擦了几番,终是没有打开,默默的怀揣进了内袋。
“末灵”!呵!傻傻呆呆,又黑又瘦的小女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世界,是他的幸运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还是上天垂怜送来一个迷一样的女人,让他从此活得有血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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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两小时后,末灵回了房间,空空荡荡的冷清气息,让她心里很不舒服,玄寅来叫她吃午饭,她也只是静静地坐在观景阳台上无声地摇了摇头。
原来人有了牵挂是这种感觉,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权秀锡此去再无她的保护,不知会不会一切安好,那封信……
就这么坐了三个多小时,她无精打彩地走进卧室。
床尾多一个中号的银色行礼箱,箱上放了张幼稚的画:粉箱子进了垃圾桶,一个长头发黑脸的像形女人笑脸拉着银色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的放了几套质地很好的女装,一双TB的平底尖头镂空单鞋,还有一个精美的潘多拉首饰盒,里面放的是权秀锡送给他的十个戒指。
末灵哑然一笑,鼻中有些酸楚,“自作主张。”,那个独断专行的家伙。
不过衣服还不错,她拿了一套浅水蓝的连衣短裙换上,衣服很修身,腰间有一宽带束到腰后,勾勒出流畅的腰线,方形的开领设计镶了精细的白色蕾丝边,若隐若现地露出她深凹的锁骨线,裙摆是压烫的大褶皱,露出纤长笔直的小腿,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样,清新文雅中又多了些文艺感。
末灵对着镜子几乎快认不出自己,浅浅一笑很是满意,心想那独断专行的家伙倒是有几分眼光,也不知他一路是否安全?
“咚咚……”两声扣门声响起,末灵甩甩脑袋,收了些无法言语的情绪,走出去开了门。
“Hi……”申中旭一身浅灰修身衬衣和长裤,支着他的大箱子靠在门边,清朗洒脱,见到换了衣服的末灵愣神了几秒,随后投来赞许的目光。
末灵有些不好意思地杵在那儿揉搓起裙子,像个羞涩的小女生小黑脸上泛起两圈红晕,申中旭更是哈哈爽朗笑出声来,绕过她擅自进去,拖了她的箱子,清逸地走了出来,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亲爱的末小姐,我们也该起程了,请……”
“啊?”一脸蒙圈又懵逼的末灵,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带上了飞机。
飞机上,申中旭为了不无聊,找了些话题,什么兴趣爱好呀,理想打算呀,结果末灵只有四个字:没有!不知!
有些尴尬,申中旭又聊起了伯爵出道之前,练习生时期的辛苦和屈辱过往,末灵静静的听着,或许精神上的苦她无法体会,可身体上的苦,与她相比,又算什么?
申中旭说:“末小姐的童年一定也有许多趣事吧。”
末灵想了想,不知道她的童年在别人看来是不是有趣,于是随捡了一件。
九岁那年,正是秋冬交替的季节,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青布道袍,一双凡皮鞋,只身进入昆仓深山。
那一年昆仑山的风雪来得又早又大,她不知道那是多少度,总之泼水成冰,很多动物都早早地冬眠去了。
她独自穿行在昆仑之巅,喝着雪兔温热的血,嚼着腥骚的肉,不见日月只有狼鸣相伴,几次她差点被冻死在某个地方,最后杀了几头狼,割了皮披在身上不停地行走,只为完成十朵雪莲花的任务。
申中旭听得呆若木鸡,现代社会居然有这样的教育方式,那时的她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接受这么残酷的训练?她的家人是为了什么?
突然间明白了末灵这一身粗糙黝黑皮肤的来历,与明星的细皮嫩肉相比,谁敢说这副皮囊是丑的?
他咽下了自以为足够辉煌的成名史,最后化为低低的一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将薄毯轻轻盖在末灵身上,眼前的女孩在自己心中已是另外一番模样,连权秀锡都不知道的模样,突然觉得现在高高在上的自己有些微不足道,不仅自惭形秽起来。
末灵却淡淡一笑,无言望向窗外茫茫一片,那一年的故事其实未讲完,后面是那条与她生死相依的项链的由来,十年一晃那个人的脸在脑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却已成为仅藏于心的珍藏,无需与人分享。
飞机到了上海,申中旭帮她办理了转机,看着飞机起飞后,打了一通电话给权秀锡报告任务完成,这才转身去办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