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
朱仝眼看着雷横走了出去,他小心的来到了宋家佛堂当中,当那张供床拖到一边去,转而在供床下的地砖上数了起来。
当数到第四块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而伸手用力将那块地砖板揭了起来,板下面却有道索头。朱仝抚摸了一遍胡须,在心中思量明白之后,伸手扯住了那道索头,用力的拉了一下,随着他扯动索头,下面传来了铜铃的响声。
过了片刻,一道矮胖的身影从地窖中钻了出来,当他看到了微笑着站在一旁的朱仝时,当即便要重新钻回地窖去,不过他最终却还是未动身子。反倒苦笑着道:“朱贤弟好手段,这般便擒了俺去知县衙门受赏吧!”
这道矮胖的身影不是名声洒遍天下,仗义好疏财的山东及时雨宋江又是谁。他在跟朱仝说着话的同时,右手却拐到了背后,握住了插在腰间的那把剔骨刀,只待朱仝真的上前,便要抽出刀子来与朱仝撕并。
宋江的动作做得十分隐蔽,朱仝倒也没注意到,不过他听得宋江说这话,连忙的躬身道:“公明哥哥莫怪,只为你平常与我最好,有的事都不相瞒,一日兄长喝醉时与我道:‘我家佛堂底下有个地窖子,上面供的三世佛,佛座下有片地板盖着,上边压着供床,你若有些紧急之事,可来这里躲避!’小弟那时便记在心里,因此知道兄长藏在这里!”
宋江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多喝酒,却听到朱仝继续说下去:“知县相公素来爱护兄长,这次本想要从轻发落兄长,只是被张三和这婆子在厅上发语道,若是本县不做主时,定要去州里告状,因此又差我两个来搜你庄上!”
“那要多谢兄弟护我周全了!”宋江听到朱仝没有抓自己的意思,两手早放到前边来,嘴里也顺着朱仝的话说道。
“兄长,依俺看来,此地也并非甚好地方,非安身之处,倘或有人知道,寻得兄长,那该如何是好?兄长可有其他去处可投?”朱仝也不客气的接受了宋江的道谢,手又轻轻的抚了抚长须。
宋江点了点头:“我也这般寻思,俺思量着有三处地方可去,一是沧州横海军小旋风柴进庄上,二乃是青州清风寨小李广花荣处,三者是白虎山孔太公庄上,他两个孩儿唤作孔明孔亮的多曾来县里相会,那三处在这里踌躇未定,不知投何处去好。”
至于近在咫尺的梁山泊,宋江却自动把它忽略了,本来在县里时,他宋江是押思,而晁盖不过是个里正罢了,轮地位,晁盖年年都要给他奉上孝敬,他现在岂会愿意去投晁盖。况且现在山寨里又都是晁盖的人,他上去了,岂不是要受晁盖等人的冷落笑话,哪能快活的起来?
朱仝见宋江未提梁山泊,当然也不会不知趣的提到这处,他只是劝道:“兄长当早作决定,今晚便可动身,莫要延迟耽误了!”
宋江眼中不禁出现了几滴泪水,他挥袖擦了一番才拜道:“此番多亏的兄弟看顾,上下官司之事全望兄长维持,金银只顾来取便是!”
朱仝摸了摸胡须(这真不是我水字数,朱仝就是这性格,有一把大胡子可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扶起宋江:“这事放心,一切都在我身上,兄长只顾安排去路就是!”
当下宋江再次谢过了朱仝,便钻回了地窖子当中,而朱仝则依旧将地板盖上,将供床拉过来压了上去。拿了朴刀走了出来与雷横说道:“雷都头,我看这宋江真的走了,我们便回去如何?”
雷横自然是无有不允,点头与朱仝二人再领着手下的军士离开了宋家庄上。
雷横当然不知道朱仝已经偷偷的见过了宋江,并且跟宋江说,他怕雷横不晓得周全人,因此只是他进来放人,在宋江心中留下了有大恩的印象。
他也不知道围剿晁盖那次,也是朱仝偷偷跑去跟晁盖说,他只怕雷横不懂得周全人,所以把雷横支到了前门处,而他特地来后门处放晁盖离开,让晁盖对他朱仝感恩有加。
他更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他跟朱仝武艺差不多,他比朱仝还先行上山,立下的功劳比朱仝也多的多。可是到了最后排座次的时候,朱仝能排到第十二位,比鲁大师还高,而他雷横却只能排到第二十五位……
……
宋江候到朱仝走了之后,才伸手将腰间的那把剔骨刀抽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喝醉了的时候将自己的老底都给露了出来,若是听到那个秘密的不是朱仝而是张子远,那……宋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不过既然朱仝能知道我躲在家里,谁知道我以前喝醉酒的时候还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话。宋江越想越后怕,也顾不得照朱仝所说的那般候到天黑再走了,他径直出了门与老父拜别了之后便与弟弟宋清一同离开了家。
至于去哪儿,宋江想了想,还是去清风寨花荣处吧!我于花荣有大恩,花荣定不会出我去官府,以后切切不可再饮酒了。
就跟曹操怕自己睡着了说梦话说了什么秘密被人听去,从而扯出什么“吾好梦中杀人”的鬼话来一般,宋江从此也多了个喝醉酒喜欢乱舞剑的怪癖来。
兄弟二人离开济州郓城县直朝着青州清风寨而来……
“你说什么?别急,慢慢说,说的再清楚点!”周晨朝着面前跪在地上禀报的小喽啰和蔼的说道。
他派这几个小喽啰送赵李氏去清风寨,可是现在却只是这一人回来了,嘴里还听不明白说些什么东西。不过这小喽啰紧张的模样,也让他知道了,这一行人是出了什么事了,可是是什么事呢?
不过周晨也知道人紧张的时候,你越逼他,他越紧张,到最后可能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所以他只是小心的安慰这小喽啰不要紧张,让他慢慢说。
“寨主,那清风山……赵李娘子……有个贼人将赵小娘子劫去了,俺们报了二龙山的名号……寨主的名号,可是那贼人不理我们……”那报信的小喽啰在周晨和颜悦色的鼓舞之下,总算是将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周晨倒是勉强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胡送赵李氏去清风寨,结果路过清风山的时候遭了贼了,其他人都被清风山的贼人杀了,就你逃了回来,而赵李氏则被清风山的贼人劫上山去了,是吧!”
看着周晨,那小喽啰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惹得周晨一阵的头疼,你娘的你想说什么呢?
那小喽啰这次说话流利了很多,也没等周晨继续问,他便开口说道:“除了俺,还有江大哥也活了下来,不过江大哥留在清风山那边打探清风山的情报,让我回来报信与寨主知道。”
周晨拍了拍脑袋,原来还有这一节,不过他也没料到自己的山寨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懂得在大军来临之前,留在原地打探情报,实在难得啊!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有那个留在清风山的兄弟,又叫何名?”
小喽啰听到周晨问他们的姓名,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俺叫麻四,留在清风山的兄弟名叫江全!”
“江全、麻四我记得了,你先起来吧!你且放心,兄弟们的仇,我一定会替他们报的!”周晨伸手将麻四给扶了起来,面带愤怒的说道。
周晨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要问,麻四接着便告退了。
而周晨接下来便令人去将杨志、鲁智深、韩伯龙和钱文广四人喊了过来,他要与几人商议攻打清风山的事情。
杨志和鲁大师还有韩伯龙本来正在训练军士,听到周晨有事与他们商量之后,急忙便一同赶了过来,而钱文广更是不敢怠慢,他是第一个到的。
“师兄,杨教头,韩兄弟,某这番喊你们过来是要与你们商量一番事情!”周晨没有理会钱文广,只是喊了另外三位头领的名字,钱文广他只要听着就好了。
“日前,赵李氏之事,你等也知道,我派一队兄弟护送赵李氏去清风寨寻他大兄,也算是我们好汉的一桩义气之事。然而,这一队人在路过清风山的时候,却无端遭到了清风山那些强人的攻击,三个兄弟惨死,赵李氏也被那清风山的头领劫上了山去!”周晨抬着头,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沉稳,同时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着某发言人在宣布“自古以来……”时的表情,使自己的面貌看起来跟他一样的无辜和义正言辞。
当然,某发言人士在发言的时候,他所讲的那些内容都是在扯淡,而周晨这次是真的很无辜,他只是想做好事而已,居然还有人敢妨碍他。
而且还是清风山的那大猫小猫两三只,周晨还没去招惹他们,他们倒敢来撩拨周晨了,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来招惹二龙山,那也不要怪你死后我要照顾你的家业了。至于怎么死?那当然是我看着你死了。
“若是我等就这般算了,那江湖上谁还拿正眼觑我二龙山?我们二龙山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行走?诸位头领出去还有脸说自己是二龙山的头领吗?日后岂不是谁都能骑到我们的脖子上来拉屎!所以我决定这次我们要挥军直下清风山,将那几个蠡贼统统绑到山下砍了脑袋!”一脸串气势十足的反问之后,周晨斩钉截铁的总结道。
他一开始就没有让几人商量的意思,叫几人过来只是为了吩咐几人要做的事情而已。
宋江除了要手下背锅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见到他让手下讨论了,都是他直接下令,这样才能树立他大哥的尊严,周晨也同样如此,攻打二龙山这件小事,他还不需要手下来背锅。
“钱文广,韩伯龙,我命你二人速速备齐军士出发所需的粮草和一应军械!而后钱文广运输粮草军械,韩伯龙坐镇本山!”周晨转头朝着钱、韩二人说道,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后,他又朝着杨志说道,“杨制使,师兄,此番便由你我三人出军清风山,让那几个小贼知道我等的厉害!”
为了立威,周晨也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