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坐在石桌边,山顶风很大,把竹亭上的帷幕刮地乱飞。我和A姐很不自然地坐着,看着高人摆弄着手中的珠子。高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时而盯着A姐看,时而目光转移,眉头紧蹙地思考着。高人抽烟很厉害,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点了三根,吐出来的烟雾从他那松软起皱的皮肤上悄然飘过。
“姑娘的脸色泛黑,眼神呆滞,一定是没有休息好。”高人说完便深深地抽了一口。这是高人说的第一句话,他一直在观察。
“是的,老先生,我最近一直心神不宁,晚上睡不好,吃饭也没胃口,总是忐忑不安。”A姐把自己的实际情况说了出来。
“姑娘一定是遇到了烦心事吧?是感情?还是事业上不顺心?”高人继续追问着。
“也不全是,我觉得我的生活挺复杂的,有时候就是处理不好这些事情的秩序,有些杂乱无章。”A姐说。
高人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他捋了捋长须,思索了几秒钟,说:“你这属于心乱,心神不宁,生活上也就变得很被动。”高人又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说:“人活着就是一种修行,修行又分为不同的程度,这个过程很痛苦,但结果却很美好。”高人的话很有深意,看得出来是个有思想的高人。
“那我该怎么修行呢?”A姐急于得到解惑。
“修行急不得,急躁修行不但没有好的结果,反而会毁了修行本质的意义。姑娘是个感性之人,感性之法才适合姑娘。”高人说完便熄灭了香烟,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A姐看了看高人,顿时眼前一亮,尴尬地笑着说:“先生的指点让我顿感觉悟,一点绵薄之意,就当给先生抽烟喝茶,还请先生能赐教。”A姐从手提包着掏出两万放在桌上,推向高人。
高人见势,大笑几声,客气地说:“姑娘太客气了。”随后,他招呼来妇人,把钱拿走,又从屋里取来一本书——禅。这是他一生仅有的著作,据说这本书市面上买不到,他一般只用作送人。
“姑娘,这本书可以帮你解惑你的生活之困,我所说的话全在这书中,依照姑娘目前的困顿,可以从18页开始翻阅。”高人得意洋洋,对自己的作品甚是自信。
“听说先生会卜卦算命,能不能帮我算一命。”A姐说话十分的恭敬,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位老先生已经是神仙般的存在。
“可以的,不过,我一般不会在日月之下、风云浑浊之地给人算命,而且,只可受命之人在场才行。请姑娘跟我来。”高人起身离开。
A姐吩咐我在原地等她,便与高人一同前往竹屋之中。待二人离开后,我翻了翻那本书,这本书主要讲的是禅的修行与度缘。我翻到第18页,上面写有禅的修行之法和时间与修行的结合。但这本书一共只有22页,最后两页写满了感言篇。
等待之余,我把竹屋的周边都逛了个遍。这是个如同被削平了山头的山,山顶的周边都种满了竹子,竹子的长势很好,个个都很饱满壮实,挺立亭亭,把竹屋遮掩地忽明忽暗,有点高处仙境的感觉。
从竹屋旁的一个巨石可以看到山的整体,山下是蜿蜒曲折的水泥路,水泥路一直延伸到尽头的拐弯处,而周围是被农田和矮小的土丘包围着,土丘与农田之间是山野人家,有些连接成一片片的生活区,有些林立在孤山之间。
这里本就是一个琼山碧水的地方,没有城市的繁杂不堪,没有旅游景点的人山人海。远处的一个很大的水库把斜阳的余晖映射出的光芒洒在这孤山野壑中,没有任何城市文明的点缀,反而有些些许的寂静和苍凉。但我却悠然而生出一种喜爱的情感。
一个多小时后,A姐从竹屋出来,满脸轻松的微笑,似乎高人的指点让A姐解开了生活带来的的枷锁。我们告别高人。
路上我问A姐,高人指点了些什么。A姐故作神秘,闭口不谈,却说了一句:“我真的越来越看重缘分这两个字。”我不明白A姐的意思,但我看到她脸上写满了轻松,我也就格外高兴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特意绕了一大圈去大水库看看。等我们到的时候,水库的水已经被夕阳染得格外红,水面上散射出来的光格外刺眼,把整个环绕着它的山野天地染映成了一张彩色照片。
我和A姐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日落西山,看着水面轻飘的波澜,还有被打碎的余晖倒影。我问 A姐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如果只剩下两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
A姐看着我笑了,说:“两个人怎么叫孤单呢,那叫孤双。”
我两相视一笑。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脸颊和发间,这种美突然从我的眼眶中流向了内心,这也许就是大自然最神奇的存在。A姐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目光一直沉浸在这美丽的景色之中。此刻的她,心中一定是十分平静。
回归到城市的这一夜,我一直陪伴在A姐身边,她遵照高人的指点,半夜三点前一直没有睡觉,等待着时间的来临,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冥币和一些作法的符拿到不远处的一个路口焚烧掉。我一直不明白A姐为什么要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A姐也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冲着我微笑,这种意犹未尽的笑让我觉得此刻的她似乎已经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把控着,让她失去了从前的那个活泼可爱的机灵性格。
完事之后,我两去吃夜宵。城市的繁华不仅仅是经济的冲击,更多的表现是当本该是沉寂的时间却成了欢乐的时刻。这也许是反自然的、超出自然法则的行为,却依旧有很多的生灵为了欢乐而唱着反调。
A姐一直在跟我商量着她那个服装生意的事情。她已经把产品搬到了网上,实体与互联网的结合让她这个月的收入翻了几倍,而接下来的打算是成立一个互联网公司,把自己的实力继续扩大。
我很佩服A姐的能力,她无论做什么都会一如既往地做下去,这份坚持让她看起来更成熟。而她的计划彻底打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