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脉传承的魂师,具备惊人的移动速度,即使辈分再高,一己之力要对付两位师侄不是一般的难度,还有躺在地上的龙行,除非操控魂。刘星咬紧牙关,一口应承,“我绝不再追溯。”
天贤观再次变成一个背影,丁晴回头瞧了一眼。刘星根本没有在意,即使是永不踏入一步的约定,这里就是一个回忆,冷冰冰的回忆,若是可以,他倒是愿意,把这段光抽取,如同身世之谜那段被师傅抽取的光,但师侄们不敢动手,毕竟辈分上刘星仍旧是他们的师叔。
刘星对于身世之谜只能放下,他思索着另一件事情。
丁晴笑笑,试图用灿烂的笑容,如早晨阳光一样,感染闷闷不乐活在阴雨天的刘星,“谢谢你治好我的脚。”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不用谢。”
“那你怎么不开心呢?”
刘星想对丁晴说,上了火车,我们就要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这是真实的,因为自己与别人有个约定。龙正不相信丁晴,担心冰魂的秘密飘入人间大地,所以必须要动手抽取掉丁晴关于这段事情的回忆。
倒计时的认识,倒计时的相处,倒计时的回忆,刘星听着绿皮火车呜呜的气鸣,对丁晴浅浅一笑,“认识你真好!”
丁晴欣喜微笑,丹凤眼眯着眼袋,转瞬之间,刘星变成一个陌生人,她愕然不知为何对此人笑,紧盯着刘星站起离席,歪着挎包往另一个车厢走去。
普罗市神东区,刘星下了飞机,搭乘出租车回到寓所,脚步正要往前迈,察觉破落小区有样东西格格不入,一辆鲜红色马牌敞篷跑车打横停在这栋楼前。
午后的太阳垂落在三米高的苦兰树,树顶稀疏的叶片漏过几缕光,斑驳映在鲜艳的跑车前头,玄幻色彩的两个车灯头如美女胸部,刘星抬抬眼镜,眯着眼瞧了一下,转到车后,果真是没有上牌,流线尾灯上方标志F200,告诉众人车很贵,不要乱碰。
推开门,刘星发觉进来快递物流公司的分拣仓,堆积如山的牛皮纸盒直挂天花板,乱糟糟没有一点次序,满地尽是印上某某公司产品的提物塑料袋,大部分都是奢侈品,无奈摇摇头,挤出一条小路。
林悠穿着透明丝绸蕾丝边睡衣,闻声敷着面膜冲出房间,举起双手想要拥抱,“回来啦,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带礼物回来。”
“没有!”
刘星板着脸闪出热情的拥抱,趋步往房间,实在不忍再看,却是发现房门被堵死,转身,放下挎包,拽着林悠的手,送入她的房内。
“怎么你要硬来啊,我还没准备好呢。”林悠假装委屈,倒是自动躺倒在床上。
“我只是不想见到你,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刘星一脸无辜,挨在门栏边,“算我怕你了。你没有把钱花光吧,那笔钱有五百万是赵德伦捐赠给孤儿院的。”
林悠无趣坐起嘟哝,“还以为你要硬来,害得人家空欢喜一场。”
“我问你把钱捐赠了吗。”
“我已经把支票给院长了。”
门口的守卫森严,牛皮纸盒看门狗被刘星一只只牵到空余的地方。林悠赶来扯住刘星,满脸委屈揣着刘星的手摇动,“不要生气嘛。你看人家风吹日晒跟着你工作,都变成渣渣了,所以买点化妆品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还有受伤的皮肤,要不然走出去,别人以为我是大妈了,女人容易老,你能理解的喔。”
“已经不是第一次,能不能省点花。”
“我已经很省了,就这点点而已。”
“还而已,你把这里变成百货超市了,我想是用货柜车送来的。”
林悠扑哧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刘星一抹光头,仰天,眼神呆滞。
“我倒是时刻想着你。”林悠冲过去翻炒货物,掀起的牛皮纸盒被随手乱丢,终于在众物睽睽下,找到一个纸箱,撕开封条,拿出一盒三种颜色的内裤,微笑扬扬,“叮叮叮顶,帮你买的内裤,大号四角,你看,我多么关心你。”
“我不喜欢红色,不喜欢紫色,不喜欢蓝色。”内裤尺码与型号准确,但颜色不符合刘星的心意。
“你不要那么老土,老是穿黑色,能换点鲜艳吧。”话完林悠钻入货物堆中再寻觅,又是一个土黄色纸箱,撕开封条,抽出一双红色的袜子,“叮叮叮顶。”又是有节奏的喜悦声,“这次你的袜子和内裤够用了。”
“我只穿黑色的袜子,谢谢。”
“大哥,你能融入社会吗,没有手机,不玩电脑,衣服内裤袜子清一色黑的,从来不换颜色,你好老土,我算忍你很久了。”林悠转念觉得不对,又补充,“有一样你是融入社会的,就是one夜情仪,我这么大美女,性感睡衣买了这么多,你难道没有一点动心吗。”
刘星对着挺过来的愤怒的咄咄逼人的大胸脯无动于衷,却不能不岔开话题,“下面那辆跑车多少钱。”
“不许逃避问题,说!”林悠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甲涂得花花绿绿,蠢蠢往前动,攀在刘星的肩膀。
刘星摔开手,“不说我马上半价卖了。”
林悠兴奋得跳起来,骑在刘星腰上,“这么说你是同意了,不贵,就两百多万。”顺势亲了刘星脸颊一口,“你太好了。”
晴天打雷,刘星被霹雳一声击中,闷着气,“这么说你把钱话完了。”
林悠跳下来,诡异地笑笑,“还有。别说这些,院长急着找你,打了好多次电话来。”
“孤儿院有事?”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说你回来马上回电话给他,看样子蛮急的。”
电话拨打后,传来喂喂两声。
“院长,你找我。”
“你去那里了。”院长不标准的话掺杂方言,带着浓厚的鼻音,没有待刘星说话又抢着说,“你待在那里,我马上去找你。”
“不劳烦你亲自跑一趟,我去孤儿院找你吧。”
院长思索一下,“还是不了,约个地方见面,我待会通知你地址。”
海秀区位于普罗市的东北角,这个区临近蔚蓝的大海,时常吹来新鲜的混着鱼腥味的海风,‘爱上音乐’休闲餐厅正好就在海堤街上。
拉风的马牌敞篷车驶入停车场。刘星不是第一次来,他往前走一百多米就是海堤围栏,翻过石头做成围栏可以跳海,俯视海上,黝黑的海水拍打大约四米高的防护提,远处渔船闪出兰红跳跃的光警示位置。
海堤围栏旁的石板路约有三米宽,走动的城市人,来此散步,也有情侣拍拖,刘星靠着护栏转身,穿过停车场是一排而过的两层骑楼,这是旧时的法式建筑风格,也曾是普罗市老一代市民的住所,如今均出租改为各类各样的休闲餐厅,变幻颜色的招牌悬空横着挂在二楼高。
林悠远远招手刘星过去,因为院长来了。
瘦长的脸丝丝皱纹,满头黑发的院长林风看似不年轻,笑容可掬,而右脚不太利索,支着登山杖,如今已七十有三,仍活跃在孤儿院院长位置,诚诚恳恳在孤儿院工作一辈子,弄得满头皆是白发,人老了就喜欢年轻,于是把白发染黑,打上发膏往后梳理,旧时代人喜欢的领袖发型,油亮光泽。
林悠欲要搀扶,林风委婉笑着拒绝,“别,我年轻能走,你等我老一点再扶。”
“林老气色红润怎么看都是二十来岁,怎么说能老呢,一个字,牛!”约好吃饭的关一鑫笑容满脸,竖起大拇指附和。
“你小子还是不改当年本色,就喜欢吹嘘拍马。”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问两位。”关一鑫瞧向刘星。
林风张望四人站在门口迎宾处,注意到关一鑫笑容后隐藏的焦虑,爽朗笑了起来,“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里闲聊吧,看,都挡住别人了,我们进去聊。”
“爱上音乐”休闲餐厅生意火爆,已经满座,服务员小姐迎上来问,“请问几个有预订吗?”
林风回应,“是韩总订的包厢,你去问问。”
“哦,您是关校长吧,请随我来。”
四人坐下预订的大包厢,足足可以坐十个人之多,刘星习惯抬手看一眼黑色运动型手表,时间是晚上六点四十三分,心想能在短短时间,仓促成功预订普罗市最出名的餐厅,而且是一个如此大的包厢,最厉害还是周五吃饭繁忙时间,看出来头不简单。
林风推托之后,刘星与林悠自然谢绝,看得出这一餐是关一鑫做东,于是关一鑫顺着林院长的口味点菜,客气咨询众人意见,开了瓶法国拉菲红酒。
上菜之前,林风院长趁着空隙介绍相互认识。林风点点头,打量这位说是五十三岁的校长,文雅大度,同样头发向后梳起的领袖发型,不同处是两鬓斑白,圆脸额头高企蒜头鼻一张大嘴,保养很好没有太多皱纹,除了眼角处,再往下听,此人是贤理外国语中学,普罗市鼎鼎有名的一所私立高级中学的校长,最后说到出身,原来曾在蓓蕾孤儿院,后来被收养,这就是他与林风院长的交集。
饭局过了半巡,尽是风趣闲聊,这时林风举起红酒玻璃杯,三人呼应,刘星心想该是说正题的时间。
林风轻尝一口,放下杯,“刘星啊,这么急找你,是我有件事要托付,不知你最近的工作忙不忙?”
刘星心想就是忙也不能说忙,院长这个面子他一定要给,“刚忙玩。你有事请说,能做的我一定做。”
“也没什么大事。是这样的,小关最近遇上点麻烦事,他找到我,我呢,就介绍了你。”林风笑笑望了一眼关一鑫,对方点点头经意,再把目光转向林悠,“林悠啊,我吃得有点饱,好久没有到海边了,你陪我下去走动走动。”
林悠识趣搀扶起林风院长,包厢内剩下刘星与关一鑫两人。
“刘星,谢谢你能帮忙。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关一鑫从林风院长那里取到拍胸口打包票的承诺,没有过多客套话,开始诉说他的麻烦。
原本应该在“特别侦缉所”受理的案件,就在饭桌上进行,因为院长出言在先,刘星听完没有拒绝,思索一下问,“那你的意思是。”
“事情到了这般程度,校董给我的压力很大,唯有请你深入校园贴近学生,调查清楚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最近高二九班的历史老师请了长病假,所以想你代课。”
刘星愕然,“我对历史是一窍不通,更不用说做老师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