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慈和李青湖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的惊讶。蒋成雄的方法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张慈倒不是怕东西落到郡王手中,而是怕落到张衍手中。若这一路都是自己人,张衍就算走王妃的门路,接管了这条路,还是得要看自己脸色。
“知道了,我要再想想。你做的很好。”
蒋成雄做了这么多,就在等张慈这句话,当即单膝跪地,叩首道:“多谢二公子夸奖,蒋成雄愿为二公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便是所谓的效忠了。
张慈急忙走上前,挽着蒋成雄的胳膊将他扶起,连声道:“成雄,你是我的师弟,咱们师兄弟就不必客气了。”
蒋成雄听到师弟这两个字,脸上浮现出激动无比的神情。
“多谢师兄。”
这般表了忠心,张慈对他的态度又是一变,不再如刚才那样和蔼,却是随意许多。
“启禀师兄,成雄还有件事要禀报。”
“你说。”
……
苏小玄独自在院子等待,没过一会儿,就有丫鬟告知二公子有请。她跟在丫鬟身后,穿过重重院落,最后到了一座庭院前。
苏小玄不是没想过逃走,可蒋成雄在时不容易,入了郡王府就更加不容易。这里五步一岗十步一阵,稍有不慎连命都有可能丢掉。
苏小玄不知道张慈为什么要见自己,恐怕是蒋成雄的意思。入了书房,蒋成雄忙向苏小玄道:”这位便是北川郡王的二公子,这位是李青湖李公子。”
苏小玄心中直冒嘀咕,不知道蒋成雄是何意思。
张慈和李青湖都泛起一阵惊讶,想不到苏小玄年纪如此幼小,修为也不高。两人城府极深,很快掩饰了自己惊讶。而蒋成雄在刚才也表现出了他的眼光,应该不会太过离谱。
“我这里有一株紫色雾莲
我这里有一株金刚果,九百年,坚硬无比,就是不知如何服食才能不流失精华,请苏姑娘指教。”
管家捧来一尺紫晶匣,也不交给苏小玄,只放在桌子上,叫她透过紫晶观看。
紫晶十分剔透,里面拳眼大的金刚果有十三只,果皮青灰色,在红绸布上毫不起眼。
“金刚果,产自大楚漠南郡的尺阳峰上。这几个果子也不是九百年,而是八百七十年。金刚果果皮之坚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里面无果肉,只有一滴汁液,若硬要用外力开果壳,极易流失汁液精华。”
张慈连连点头,苏小玄说得丝毫不差。最让他惊异的是,苏小玄隔着紫晶匣,竟能一眼看出金刚果的年份,看来蒋成雄完全不是胡说,苏小玄能够取得边城分影花,也绝非运气造成。
“但不知苏姑娘有何良策?”
苏小玄微微一笑,“其实服食金刚果很是简单,只需用血剑藤、菩提叶、交尾叶的汁液浸泡三日,金刚果的果壳就会软如纸张,一触既破。”
“竟有此良策?”张慈虽然也知道如何服食,但与苏小玄说得全然不同,且较为麻烦。苏小玄说得那几味灵药很是普遍,方法也简单,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苏小玄知道张慈所想,继而笑道:“这是在下无意间得到法子,但漠南常用的方法则是用剑齿叶磨去金刚果最外一层,再放入石伟花中。但这种方法时间过长,且剑齿叶很容易伤到手。”
张慈连连点头,叹道:“初见苏姑娘,以为姑娘年幼,总有轻视之心。如今看来,是我以貌取人了。”
张慈言语恳切,苏小玄顿生好感。凡是见过苏小玄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因她的修为年纪产生轻视,但只有张慈这般诚实的说出。
李青湖大笑道:“确实,苏姑娘真叫人刮目相看。”
得到张慈赏识的苏小玄更加没了自由,就算是在郡王府内转转也有张慈安排的随从跟着,更加没了逃走的可能。
“难道王府里缺灵药师吗?整个北川那么多灵药师,为何会对我另眼相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说清楚?”苏小玄问道。
蒋成雄耸了耸肩,“不管有什么事情,你有的选择吗?”说完,打着伞走了出去。
苏小玄气得直跳脚,却毫无办法。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蒋成雄踩着微微湿润的青石板路,一路行到了南城外。
这里距离郾城不到二十公里,却似变了天地,荒凉之极。乱糟糟的山脚下横竖着几十座草棚,堆砌在一处,好似一座小型村落。
这里便是黑山。
黑山苦牢。
数以百计的犯人在这里采集石料,周围有十来个守卫坐着喝酒。时不时有守卫起来,指节粗的黑色莽鞭尖啸出声,卷回来时便是一蓬血肉。被打犯人痛得满地打滚,也不敢嚎叫出声,生怕招来毒打。
见有人来,守卫呵斥道:“这里是官家地界,闲人免进。”
蒋成雄亮出郡王府的腰牌,那些人登时变了嘴脸,谄媚地围了过来。
“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老管家。”蒋成雄冷冷地道。
打发守卫,蒋成雄依着他们指的路,走到了最后一排棚屋前。前面几排棚屋似乎是犯人居住,异味铺天,又脏又乱。最后一排则要干净许多。但地上碎石无数,仍旧难以下脚。
蒋成雄来到最大的棚屋前,推门进去。
房间光线很暗,只能看见一个干枯的背影伏在矮桌前。桌上酒瓶以空,桌角半盖着一盘羊肉,引来了一层苍蝇。
“阁下不像是犯人,也不是守卫,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总不会是喜欢石料吧?”老人喃喃自语,浓浊的酒气在屋中弥漫。
“潮汐牢。”
老管家倏然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突出,“你说什么?”
“我想要知道,潮汐牢的位置。”
老管家冷笑道:“老夫从郡王府中出来,已经三年。你可知这三年中有多少人前来打探王府中的消息?可笑。”
雨很大,血液从草棚中溅出,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地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