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影花种植在湖心岛上,需要乘船过去。
湖很大,烟波浩渺,银月的倒影被微风吹散,如碎银一般分散湖中。
整个岛上很是平坦,大约三四个花厅那般大小。地面上种植草坪,既无假山,也没旁地树木。小岛一览无余,苏小玄一眼便看到那株分影花。
半人高的矮树,翠绿的叶中有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半指粗的树枝微微垂着,树身上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无。纵然是灵药师,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花开,也不会认为这样一株普通的树木就是鼎鼎大名的灵药分影花。
左近和陈公一登上岛,便快步走到千影花跟前,似乎想要瞧个清楚。苏小玄没有凑上去,而是站在了不远处,释放出了神识。
没有灵力,周围地表没有,分影花周围也没有,甚至是分影花本身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
陈公和左近也没能从分影花上探查出灵力。
其他人更是难言脸上的失望。
梁笙紧紧跟在苏小玄身后,悄声说道:“有把握吗?这就是分影花?当真是灵药?怎么一点儿灵力也没有?”
苏小玄摇了摇头,她没有把握,不过分影花的现状倒和先祖记录的一模一样,让她有了一丝信心。
“这是分影花,和我记忆中记载的一模一样。”苏小玄说道。
梁笙本要说话,忽然凝视着分影花,瞳孔微微一缩。
“咦,那花骨朵似乎换了个位置。”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便齐聚在花骨朵上。
没错,刚刚花骨朵垂下的方向是向南,此刻却转到了北。到底是花在动,还是一切都是错觉?
苏小玄紧紧盯着分影花,没有注意到蒋成雄悄悄走向左近,而褚江海则靠近自己。
梁笙的目光骤然一亮,踏前一步,自袖中摸出一把寸长的小尺。小尺通体墨色,黑色尺身上泛着幽兰的光泽。
褚江海停住脚步,窄长的眉峰耸起,目光徒然变得凶狠而冰冷。因为梁笙哪一步,恰好封去了褚江海的道路。他若再向前行走,必然会和梁笙起冲突,所以他停下脚步。有些事情可以做,却是不能当着众人。
褚江海和蒋成雄都是一样心思,纵然自己这边的灵药师采不到分影花,也绝不能让对方夺得彩头!褚江海盯着苏小玄,那么蒋成雄就紧紧跟着左近。不光是这两人,就连月家和周家,也随时关注左近和苏小玄的动向。
不过月家不敢过分得罪左近,而周家则顾忌梁笙身后的云松阁,是已两家虽然关注,却按兵不动。
苏小玄没有察觉两拨人马的心思,就算察觉了,以她现在的功力也根本抵挡不了。她此刻全部的精神都放在那朵移动的花骨朵上,再无分心可能。
花开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还凝聚在花骨朵上时,似乎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整个湖心岛以变成花的河流。
涌动的繁花骤然出现在人群周围,雾霭弥漫,香气袭人。
分影花花开之时会产生一种白雾,这白雾会使人产生幻觉,却不会对身体有损伤。因此赏花人沉醉于此,倒也不惊慌失措,反而感叹造物者之美妙。
花凋谢之后,浓雾自会散去,所有情景也都如梦幻泡影,消散的无影无踪。
而那朵真正的分影花,却是躲在这无数的幻影之中,叫人无从分辨。
苏小玄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缤纷花海,深深呼吸几口馥郁香气,才压下激动心情。
陈老和左近却在花开之时吃了一惊。两人都听说过分影花,也了解分影花在花开之时都会产生幻境,所以身上各自佩戴了破除幻境的药物,没想到还是中了幻境。
苏小玄没有去破除幻境,也没有寻找那株真花,甚至没有释放神识去感知。
每一朵花都各不相同,颜色各异。
或大或小,或红或粉,或单瓣或繁复,世界上能够想到的花朵的形态,都能在这里找到。
苏小玄缓步而行,认真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梁笙蹙着眉毛,目不转睛地跟在苏小玄身后。就算是幻境,花朵也是倏忽不定,能见度很低,他怕跟丢了苏小玄。褚江海也始终黏在两人身后。
苏小玄并不着急,她只想欣赏。
先祖笔记之中的记载很奇怪。苏敏之丝毫没有记载他如何破除幻境,也没有说他是如何找出那朵花,而只写了一句“赏花而至,其真花自献也。”
苏小玄不明白“自现”是什么意思,可苏敏之既然这么说,必然有其深意。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苏小玄这般镇定自若。
陈公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只碧水镯,催动功力,手镯灿然生光。凡是遇到这股碧色光芒的花朵纷纷消失。看似有效,但这些花朵消失不到一个呼吸,更多的繁华又将陈公簇拥,生生不息。
左近没有用法宝,而是双手掐诀,指尖冒出淡蓝色火苗一般的微弱光芒。这是他及斋堂特有的心法,凡是遇到灵药,火苗便会变幻颜色。可惜岛上的花朵浩如烟海,位置又随时随地的变幻。他疾步在岛上转了两圈,也丝毫没有收获。
更多的人则是毫无目的随手攀摘,被摘掉的花朵,一入手掌,便消失不见。
苏小玄则随心所欲地行走,有一朵碗大的花一路追随,苏小玄几乎要上前采摘,以为这就是那多真花。她不能够确定,伸手就要采摘,一股劲风带着凛然杀意,自身后卷来。
苏小玄正是全神贯注,反倒被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
梁笙衣袖一甩,挡住了那股风。
风没有吹落那朵碗大的花,只是让它的枝叶摇晃了几下。
花却不见了,消失在风中。
苏小玄微微叹气,不是这朵。
间花消失,褚江海收了手,冷笑着站在一旁。
苏小玄继续向前走,这一次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要停顿一下。
她每走一步,前面的花朵便自动散开,退让出一点空间。苏小玄踏入那处空间,花朵便又让出一些空闲,好似为她指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