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两人走出,房间里一阵灵力波动。原本虚无的空气似乎被扭曲,从中走出一个黑衣红缎的中年。
“费先生就没兴趣吗?”
费先生一点儿也不惊讶房中有人,将朱炎果放下。
“不过就是一个边城城主,难道叫我去讨好?”
中年相貌普通,目光锐利。似乎常年不见阳光,面色惨白得厉害。他笑了一笑,却总有股说不出的诡异。“边城城主?那是什么东西?费先生,你不要左顾而言他。我瞧青松门的人也知道了那件事,否则也不会提出和咱们联盟。不过这个小姑娘……”
费先生摇头轻笑,“三生花,三世果,花开极艳,果有剧毒。就不知这位小姑娘可否让花开?”
昨日下过一场雨,今日的天气极为晴朗。天空无云,登上高楼甚至清晰可见远处山脉的轮廓。
蒋成雄叫人送来一桶雪水,从储存空间之中取出陶罐,放在桌上。“这是南国雪芽,不知苏姑娘可有研究?”
苏小玄深吸一口气,隔着陶罐,就能闻到茶叶若有若无的香气。
蒋成雄极为讲究地又拿出一整套茶具,向店家要了火炉、水壶,将雪水倒入壶中,慢慢烧水。
“南国雪芽,长在大楚西南涿鹿郡铁崖峰上。听闻铁崖峰山高万仞,一山有四季,最高峰终年积雪不断。在铁崖峰最西面的崖壁处有条裂缝,裂缝深纵,里面有七百九十八株茶树,一树分三色,生长在底面的茶叶颜色翠绿,中间浅绿,而最有名的便是那几株长在峰顶的茶树。因常年寒冷,就连茶叶叶尖也带了一丝白色,称为雪芽。”
苏小玄在《大楚奇物志》中读到过关于南国雪芽的记载。家族的藏书也有,甚至连妖王也曾想要在帝都移植一株,叫苏敏之前去照看。不过就算她的先祖是妖族第一灵药师,也终究改变不了天意,那株南国雪芽虽然活了下来,但茶叶的味道失了鲜美,最后被妖王遗忘。
“苏姑娘好见识。”蒋成雄抱拳道。他最爱茶,苏小玄竟然将这茶的来历原原本本的说出,让他升起一股知己之感。
“哪里,不过是在书中读过。蒋公子能有此物,才真叫在下刮目相看呢。”
南国雪芽一直是贡物,民间罕有,价格也贵得离谱。蒋成雄所在的青松门虽然在北川甚为有名,但放在大楚,可就差得远了。所以苏小玄这声恭维到有几分真心实意。
蒋成雄面有得色,却不肯说出茶叶来源,只是提了冒着热气的水壶,将紫砂茶具冲洗一番。小心翼翼地用银勺舀出茶叶放入茶壶之中,提着水壶高高冲下。
水有八分热,一遇茶叶,立刻漫起一股清香。这香气极淡,似在若有若无间,却又绵绵不绝。
蒋成雄将第一泡的茶水倒入水壶,又冲洗一遍茶杯,再次提壶泡茶。此时茶叶的香气全然散开,整个房间都是香气。
苏小玄端起茶杯,将微烫的茶杯放在鼻下细细品味这茶的香气。
蒋成雄也没说话,半倚着靠背,神情放松,似乎全部身心都放在闻香品茗上。
“北方水甘洌,却不及南水清甜。可惜二者不能合一。”蒋成雄慢慢说道。
苏小玄虽然对茶无特别爱好,但此茶入口清爽,毫无一般茶叶的涩口,回味尤其绵长。茶水之中包裹着一团灵气,自胃中散开,直透胸臆,似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好茶!”
“听闻英雄岭的云山白雾乃西川茗茶,不知苏姑娘有否尝过?”
“云山白雾乃是西川金峰的特产,不过那里是妖族地盘,在下还未去过。”
蒋成雄一笑,“抱歉,蒋某记错了。”
“无妨。”苏小玄将茶杯放在桌上,“不知蒋公子有何事需要在下帮忙?”
蒋成雄深深看苏小玄一眼,才道:“不知苏姑娘对‘分影花’了解多少?”
“分影花?”苏小玄一愣,迅速回忆《大楚奇物志》上的内容。“分影花,花有千影,花开时灿若烟火,但也如烟火一般迅速坠落。花分千影,朵朵不同,叫人分不出真假,无从采摘。”
“不错,分影花花开时只有一刻时间,过了花期,花朵凋零,又要过许多年才能够再次开花。而一般人无从分辨花朵,就算得到这种异宝,也只能望洋兴叹,束手无策。”蒋成雄叹息一声,“不知苏姑娘可有分辨良策?”
苏小玄倒是曾在书上见过如何分辨,但她既没见过这花,更不提分辨经验。当下摇摇头,“在下从未见过这花。”
蒋成雄眼中明显闪过失望,但很快就被他掩藏起来。他低头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苏小玄和蒋成雄告别,向月家走去。
她走过两条街,心头却泛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被人跟踪了。尽管不知道是谁,甚至没有发现跟踪者,但苏小玄仍肯定自己被人跟踪。
苏小玄直觉一向很准。
是谁?
是蒋成雄,还是费先生的人?
有了这种感觉,苏小玄没有回月家,而是向边城最繁华的街道走去。今天天气也好,两边商铺林立,游人如织,苏小玄钻进人群里,最后在一家成衣店停下脚步。
待苏小玄从商铺出来时,早已改头换面,化成普通少女。那商铺老板还一脸恍惚,“难道真是人靠衣装,怎么那小姑娘换了自家衣服,反而没了刚才的俏丽?错觉,一定是错觉。”
苏小玄随意地在商铺内乱逛,被偷窥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找上她?
难道是因为灵药?苏小玄已经很小心,再说生机之法并非妖族之密,就算是西川一些灵药师也会。难不成有人看出什么?
苏小玄绞尽脑汁,也没想通跟踪之人的目的。
躲到月家不出来,倒是个好主意。可惜,苏小玄冒了生命危险附身在月玄青身上,不是为了当缩头乌龟。
安全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种植灵药也是为了换取丹药。若是怕事不出,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对方已经盯上自己,除非自己不出现,否则下次可没这么容易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