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姑娘举着胖乎乎的手,指向街道旁立着的寸心,歪着脑袋问道,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我?”寸心指了指自己,顶着风雪前来到了马车前,“我是过路的,盘缠被小偷偷走了,现在正无处可去。”
长大后的金姑娘闪到一旁,与她表哥并肩立于风雪中,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寸心。为何过往时光中的金姑娘能看到寸心,却看不到他们二人?甚至连说话也听不到。
“君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寸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她自己也是首次进入别人重现的过往之中。
暴风雪中,这边长大后的金姑娘正纳闷,那边胖嘟嘟的金姑娘却缩了缩脖子,抱紧怀中的汤婆四处张望。
天色昏暗,风雪挡住视线,确信四周无人后,胖姑娘缩回了马车中,扁着嘴告诉养娘:“沈姨,不好了,驾车的财叔不见了,咱们回不了家了。”
片刻后,马车中响起中年妇人的说话声:“小姐别怕,快进来坐好,别冻着,我出去找找看。”
话一说完,车帘再次被掀开,钻出个中年妇人来。
寸心眼睁睁地看着妇人从站在马车旁的金姑娘身体上穿过,好似她只是一抹幽魂,与空气属于一体,根本不占空间。
中年妇人福了福身子,问道:“小姑娘,你刚才可有看见我们的车夫去哪里了么?”
寸心张了张干得起了壳子的嘴唇,却没说出话来,抬臂指向风雪中的某处。
妇人道了谢,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步履蹒跚地顶着风雪走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她们能看见你,听见你说话,却看不见我们。”长大后的金姑娘已经忍无可忍,上前直接揪住了寸心前襟,咄咄逼人地质问。
“我师伯说了,在这段时光中,你们二人都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同一段时光中,不能出现相同的两个人,而我与这段时光无关,所以她们能看见我却看不见你们,这是很正常的。”
闻言,金家姑娘松了手。而刚才过去寻人的妇人也折了回来,恳求道:“姑娘,能不能请你帮我去扶一下车夫?妾身一人实在扶不起来。”
寸心满口答应,将昏迷的车夫拖回来后,顺便充当了马夫,搭上了去金家的马车。
姑娘的未婚夫走在前面牵着马,寸心装着样子挥舞鞭子,马车缓缓启动,朝着金家大宅走去。
长大后的金姑娘早就钻进了车厢中,寸心从帘子缝隙偷瞄车内场景,只见车内的胖姑娘几乎占据了车内四分之一的空间,正趴在养娘怀中。而长大的金姑娘环抱双臂,冷冷地注视着养娘怀中的胖姑娘,心中百感交集。
一路上,寸心抽空仔细和师伯交待了目前的情况,问师伯可有更好的意见,能不能直接跳到金姑娘被表哥羞辱自尽以前,将她表哥暴打一顿,让他说不出话。
冥焚想了想,觉得这想法太暴力,而且他算过,金姑娘自尽的日子应该就是那几天,反正她现在已经踏上了去金家的马车,安心呆上几天,静观其变就好。最主要的是水鸣琴的力量寸心能掌握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此番带着二人重返过往,只怕是已经将那一点力量消耗尽了,须得等琴恢复力量后才能再次使用。
金家宅邸所在的方向,金姑娘的未婚夫自然了如指掌,很快便牵着马回到了金家。
还未下车,就有人举着油纸伞、披风等物件迎了上来。
很快便有人将昏迷的车夫背走,寸心跳下车后,一名小厮跪在了雪地中,养娘掀开帘子踩在小厮后背,率先下了车,随后才将车上十三岁的金姑娘搀扶出着下了车。
精致的小牛皮靴子踩到小厮背上时,寸心清楚地看见面朝雪地的小厮脸上显现出痛苦神色,就跟背上压了座山头似的。
养娘与来接小姐归家的人寒暄一阵后,便搀着球状的金姑娘往宅子中走去。
风雪依旧迅猛,寸心笼着袖子,站在金家门口的石狮子旁瑟瑟发抖,而旁人看不见的大金姑娘与她未婚夫早就随着小金姑娘一起进入了金家大宅,徒留下她一个人如落叶般飘零在寒风之中。
片刻后,才有人撑着油纸伞过来替寸心遮挡风雪,一名小胡子恭敬地招呼道:“我家小姐能平安归来,多亏了姑娘仗义护送,我家老爷想当面谢过姑娘,姑娘里面请。”
金家还是那个富丽堂皇的金家,金老太爷也还是那个金老太爷,容颜与十年后并无多大区别。想必与金老太爷燕窝鱼翅顿顿不离有关,补得只差流鼻血了,自然衰老的速度会减慢很多。
此时的金老太爷还没有那么多小妾,整个家都是以金家唯一的孩子金姑娘为中心,一人夹一筷子菜,金姑娘的饭碗就堆得老高了。而金姑娘也是个来者不拒的,一顿饭下来,撑得直打饱嗝。
端着饭碗的寸心想,这也许便是导致金姑娘长成了球形身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