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半月,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金砾城。
当时的场景正是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一望无垠的黄沙上,天地一色,满目刺眼的黄。从高空中俯视下去,整座城犹如一锭掉落在瀚海黄沙之上的金元宝。
即便如此,寸心还是很失望。
因为她打从一开始,便从字面上的意思擅自将金砾州认定成了盛产黄金的地方,一般来说,这样的地方都是十分繁荣富庶的。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金砾州盛产的不是黄金,而是黄沙。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两人来到沙漠边缘之时,刚好是风季。白日里风吹黄沙满天飞,从空中赶路,眼里口里全是沙子,根本无法视物,寸心感动得直落泪,不得不放弃了从空中继续前行的计划。
而步行更加可怕,不仅要忍受风沙,还得忍受被灼灼烈日烤得隔着鞋底还能烫到脚的黄沙。经过一番商讨,两人决定昼伏夜出,仍旧走空路,一来晚上很少起风,二则晚上从天空飞过不会惊吓到过路的商队。
唯一的缺点是夜间行路速度慢了很多,导致整整用了三倍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但师祖爷说过,冥尘至少会闭关三个月,有足足九十天,所浪费的这点时间也就不那么珍贵了。
临近金砾城前一晚,君临说城中以及附近居住的皆是凡人,若以从天而降的方式进城,势必会吓坏百姓,最重要的是有被当做妖怪被当场打死的可能,所以最好改走陆路。且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法术。
寸心想他真是废话,什么叫做‘被当成妖怪?’咱两本来就是妖怪好不!而且她除了会驭风飞行而外,别的什么法术也不会,这真是无可奈何。
落日斜斜挂在沙丘上,狂风在做最后的挣扎,缠绵着黄沙肆虐在大街小巷,弄得整个外城乌烟瘴气。
寸心披着从头罩到脚的宽大斗篷,帽檐下的脸被面巾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大的杏子眼。君临的装扮和她相差无几,朦胧沙雾之中,两人并肩进入金砾州中最大的一座城池。
沿着巷子一路过去,吓哭无数孩童。
在成功吓得一名八九岁的小姑娘哇哇大哭着跑回家中,并‘嘭’地一声将门关上后,寸心诧异地打量着君临:“为什么她一看到你就吓哭了?”
君临认真想了想:“可能跟当地的一个传说有关。”
寸心一听,顿时将君临拉到墙角蹲下,小声地问:“什么传说啊,难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干坏事了?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强抢民女啦?”按照寸心所看过的小说设定,能吓哭小孩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君临这样的又不像是大反派,能干出的坏事无非就是上述两种。
听到此种质疑自己人品的话,君临很是愤怒:“你怎么会有这么暴力的想法?是不是小说看得太多了!”跳开一步站直身子,出口揶揄:“就算我真在此地杀过人放过火,可现在穿成这样子了,只怕你师父迎面走来也认不出我,这些小孩又怎会是因认出我而被吓哭的!”
这么一说,寸心不由得重新打量,见他身上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斗篷,从头罩到脚,着实大得惊人。从弥漫着飞沙的空气中远远望来,好似两只低飞觅食的巨型蝙蝠。
若她不认识君临,亦或不是与他同路,而是路上乍然见到这么个‘东西’,寸心想,她大概也会哭着跑回家关上门,并找根木棒抵在门后。
如此想来,也就理解那些小孩子为何会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