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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命运的转轮(中)

集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率领这支小分队来到大广场前与贝克等人汇合。现在广场上所有的B’T都围绕在萝斯玛丽的周围,第三大队在海因茨的带领下已经全部就位,只有两个小队被留在东龙门的方向进行巡逻。除此之外,第一小队和宪兵队也被召集过来,甚至连卡夫卡这只乌鸦也加入到队伍之中。

“真奇怪,宪兵队基本都到了,怎么没有看到他们的队长贝利亚准尉?”我侧过头向旁边的奥利维问道。

“贝利亚和他的几个手下被米夏大人叫走了。”奥利维坐在豪特克雷上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主塔的方向,“好消息是贝利亚奉米夏大人之命去搜救高宫钢太郎教授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不过听你的语气难道还有坏消息?”我继续问道。

“坏消息是根据被派下去的无人探测器发回来的数据,修罗地狱因为极度缺氧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反应了,那里这回真的成了地狱。”奥利维转动高大的身材将目光从圆顶移到了我的身上,“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刚刚传回来的消息,鲍伊博士已经阵亡,现在七魔将只剩下凯上校守在东龙门。”

“这么说,铁兵他们离埃利亚基地只差一步之遥了。”我想起了几天前我还在负责监视黑暗骑士团讨伐铁兵等人的战斗,时间可真快,转眼间已经一周过去了,现在他离最后的目的地只差一点点。虽然现在看希望有些渺茫,但我还是祈祷贝利亚能早点找到教授,这样也不枉费铁兵的一番努力。“屈指算来,从铁兵入侵皇国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周了,侵入埃利亚基地这件事原本被所有人都认为是绝不可能的,没想到真的就要快被他做到了。”

“不过凯上校这最后一关可不会那么容易通过。现在铁兵也好、凤和北斗也罢还是他们的B’T,恐怕在前面的苦战中已经被打得身心俱疲、遍体鳞伤了。”

“为什么在这皇国最危急的关头,他们这些最优秀的战士却要被消耗在这种无谓的战斗中,我是真心不希望双方再继续打下去了,无论失去的是哪一位都是皇国巨大的损失。唉。”我带着遗憾叹了口气。

“你再怎么感叹也无济于事,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贝克骑着自己的B’T飞了过来,“好了,罗亚,你跟我过来,现在要把队伍重新编组。”

对于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而言,要想让各支部队能够有效协调的同时又要保持各个分队的实力相对均衡,重组编队显然是必不可少的。现在集结于此的只剩下一百多架B’T了,阿拉密斯少校将全部战力分成了四个分队,贝克、我、海因茨和贝德维尔各带领一支分队。原本第四分队的指挥官应该是贝利亚,但谁让他现在被米夏调走了,所以只好由老资格的贝德维尔来填补这个空缺。

至于我的这支分队,除了隶属参谋处的人员外,还有原本归属莱因哈特上士的第313小队,此外贝克还把他的三员爱将——罗兰、巴林和弗洛拉——调归我支配。而贝克则统帅着他的第一小队和海德里希上士的第32中队。重新编组完成之后,在阿拉密斯的统一指挥下,四个分队面向着主塔依次在空中展开了队形。

等待的时间是枯燥而又紧张的,现在米修斯教授已经把倒数计时连接到了每个人的屏幕上,数字在眼前飞快地跳动着,离拉法尔最终的羽化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对部下们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简单的告诉他们当时间一到,大家不用再考虑什么战术,直接把所有的导弹往拉法尔身上招呼就行了。

部署完之后,我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想起了几天前和凯上校那三次愉快的交流,当时相处的气氛是多么的融洽。而现在他却奉命守卫着东龙门,对此我的心里很是纠结。当时我建议他可以对自己的疑惑直接去问问铁兵,本来这只是我随口一说而已,谁会想到现如今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但是它发生的实在不是时候。我是多么希望凯上校和铁兵等人能够平安地回到这个埃利亚基地,但是我也很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两者之间必然有一个要永远地离去。

凯上校,我记得当时你还在问我关于理性和感性的问题,那时我无以回答,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个冰冷严酷的宇宙为什么会让人类拥有丰富多彩的情感,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一点,感性永远不会被支配这个世界的理性完美的诠释,有时候它就是这么任性。为了救出自己的哥哥铁兵如此,为了捍卫梦想和尊严现在的我也是如此,凯上校,这就是我能交出的答案。

我不知道在自己的思绪中沉浸了多久,直到突然的一声巨响才把我从沉思中惊醒。雷童仿佛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身不由己地撞开圆顶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龙中校也从雷童上边摔下来晕了过去。

“镇静,全体稳住。”贝克对着耳麦吼道,阵列中刚刚泛起的骚动被他的吼声迅速地制止。阿拉密斯来到了龙的身边,查看着他的伤情。我和贝克随后也跟着来到地面上。我不得不佩服四灵将那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结实的有如钢铁一般,就算是有雷童的防护罩保护但是能从高空硬生生坠落下来肉体却没有多少损伤,不愧是在皇国的战士中位于顶点的人物。不过雷童可就惨了,昨天见到它时还是活力十足、精神抖擞地准备去讨伐拉法尔,现在却被打的几乎要全身粉碎,奄奄一息地躺在一边。

隔了好一会儿,龙终于从昏迷中苏醒,在贝克的帮助下勉强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完全恢复清醒,这时才反应过来在自己的周围还有三个人。

见到龙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阿拉密斯关心地说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阿拉密斯,是你们三个。我怎么了?”龙开口问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主塔的外面,你被从基地里的冲击波震到了这里。”阿拉密斯平静的对龙说着,“龙,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从圆顶被打出来还受了伤?”

听了少校的话,龙似乎突然想到雷童的伤势,当扭头看到躺在地上的雷童,亲眼目睹自己B’T现在的惨状,不禁扑在朝夕相处的伙伴的身上,拼命大声呼喊着雷童的名字。而雷童只能无奈地躺在那里用虚弱的声音回应着主人的呼唤。

好半天龙才在我们三人的劝说下冷静下来:“我们在圆顶上终于发现了拉法尔真正的藏身处,正当我们准备对它下手的时候,该死的拉法尔为了阻止我和雷童突然放出一堵时间之墙,在那里面时间异常的缓慢,就算是度过千百万年也决不可能飞到拉法尔的身边。无奈之下我只能让雷童使用‘闪雷加农炮’进行全力轰击,结果我们自己反而被巨大的力量反震到主塔外面。再往后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时间之墙?那是什么鬼东西?”贝克看上去有些焦躁,“拉法尔连时间都能操纵,简直就是个怪物。”

“它本来就是个怪物。”我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稳些,“根据广义相对论,重力会扭曲周围的时空,重力越大那么受其影响周围的时间就会变得越来越慢,所以只要能够产生足够大的重力,在理论上还是行得通的。你们别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想想我们所有B’T的引擎是什么?没错,是重力器,是依靠产生重力来作为推进力,还有别忘了拉法尔也是个B’T。”

当我说完之后,三个人还在直盯盯的看着我发表高论。最后龙打破了这个气氛:“你是说拉法尔依靠产生重力来减缓时间之流?那它得需要产生多大的重力,它岂不是成了一个小型人造黑洞?”

“中校,你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是机械皇帝。当你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不应该再感到惊讶。”

“看来在羽化之前是无法攻击拉法尔了。”阿拉密斯望了望圆顶的方向,“不过没关系,贝克、罗亚,继续按照原计划执行。拉法尔羽化完成之后一定会解除时间之墙的,不然它自己也会被困在漩涡里面。”

“司令官,这里是指挥中心,收到请回答。”从耳机中传来埃琳娜那熟悉的声音。

“指挥中心,我是司令官阿拉密斯,有什么事情吗?”

“刚刚传来报告,贾古拉打开东龙门放铁兵和X进入了埃利亚基地,巡逻部队发现后试图拦截他们,但是被击溃了。”

这帮笨蛋,我在心里默默的骂道,到现在了就算没有下达正式的命令,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还分不清吗?不过没想到贾古拉居然会帮助铁兵打开东龙门,这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自从上次见面之后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吗?也许吧,也许贾古拉真的良心发现了也说不定。

“凯上校的情况怎么样?”我急促地对着耳麦问道。

“凯上校还在东龙门和凤中尉战斗中。”凯上校还活着,真希望他能熬过这次劫难。还有我的第五小队,不知道队员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应该觉察到这边的异动了吧?希望他们现在一切安好。还有莉莉丝司令和利维参谋长,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打开了‘曼荼罗’作战计划?希望他们能够按照命令执行,千万不要现在就过来救援。天哪,我在想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去担心别人。

不过我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多久,天空慢慢地暗了下来,顺着主塔的裂缝和缺口,不断有黑色的物质飘出,像是一团团的黑雾但比那浓密的多,逐渐的天空和太阳都被遮住了。

阿拉密斯跳上了萝斯玛丽,左手拿着剑目光直视着前方:“时间不够了,拉法尔马上就要羽化。贝克,先把维修班叫来,尽快帮龙把雷童修好。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

我坐在克劳迪奥的上面,刚回到自己的队列之中,就听到身后的巴林下士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莫德雷德那小子又跑哪去了?怎么看不到他的身影?”

“在集合的时候他就说闹肚子,”在一旁的罗兰解释道,“他当时说一会儿就过来,不过确实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什么闹肚子,都是狗屁。”巴林扯开自己的大嗓门,“这小子一定是吓破了胆逃跑了,我当初就说不该让他进入第一小队,这个孬种,现在成了全队的耻辱。”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一肚子都是火。”我转回头看着巴林,“但还是先别去管他了,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听了我的劝慰,巴林的声调明显降了下去:“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算了,不说了。”

遮天蔽日的黑雾更浓了,一股世界末日般的窒息感不断地压向我们。这时我看到铁兵和X摇摇晃晃的飞了进来,尽管上次北斗已经把X修复一新,但是短短几天的连番苦战又让X显得破破烂烂,毕竟对手是七魔将。不过铁兵的状态要比X更加糟糕,累累的伤痕布满了全身,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衫和铠甲。

阿拉密斯驾驶着萝斯玛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已经精疲力竭的铁兵见到这个挡路的“仇人”非常地愤怒,挥起自己的拳头狠狠的打向阿拉密斯的身上,少校并没有躲闪,身体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重击之后倒在了地上。而铁兵则因为用力过猛伤口再一次的崩裂,鲜血顺着裂口不住的往外喷涌。但是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继续猛扑到少校的跟前,拽住少校的衣领大声的喊着:“哥哥,钢太郎哥哥现在在哪儿?快说,不然我打穿你的胸膛。”

此时我和贝克降低了各自的高度,准备立刻去制止铁兵,但是少校用左手摆了摆,示意我们暂时不要靠近。在挣脱开铁兵的纠缠之后,阿拉密斯用略显冷酷的语气说道:“很遗憾,整个主塔在拉法尔的破坏下已经基本瘫痪,身处修罗地狱中的高宫教授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听了少校的回答,铁兵立刻把头转向X的方向:“X,我们走,到修罗地狱去。”回身发现阿拉密斯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之后,对着少校继续吼道:“让开,要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现在已经没时间了。”少校用佩剑挡住了铁兵冲动的一拳,“而且你的伤口足够致命,如今只差一步就可以救出钢太郎教授,你总不会希望死在这里吧?”说完少校朝着我们大喊一声:“医护兵!”贝克立刻派了一名医护兵下去帮助铁兵止血。铁兵还想挣扎着继续前进,但是严重的伤情最后还是让他接受了治疗,先是对伤口涂抹上止血剂,然后又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少校回眼望了望在空中展开的留加旺部队,又看了看已经残破不堪的主塔,从内心中发出了一阵忧伤的惆怅:“人长大之后为什么会忘记那么多东西呢?少年时代的梦想和希望,少女时代的理想和憧憬。铁兵,我真羡慕你呀。”说完少校再次跳上了萝斯玛丽,然后转回头对龙说道:“离羽化完成还剩下三分钟了,龙,我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阿拉密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放心吧,到时候我会用这柄宝剑贯穿拉法尔羽化之后脆弱的装甲。”

“拉法尔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倒的敌人,这你比我更清楚。再说我的眼睛还没有瞎掉。萝斯玛丽身上配备的是什么?是小型核弹吧?你打算采用自杀式攻击吗?你这样死值得吗?再等我一下,雷童马上就能重新启动了。”

“等到羽化之后就太迟了。永别了,龙。”阿拉密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毫不犹豫地没入到了包围着圆顶的黑雾之中。

“贝克、罗亚,快去阻止阿拉密斯。”龙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我们嘶吼,“快呀,要是人都死光了,这样的战斗就算胜利了还有什么意义?”

“每个时刻都可能死。死亡是一条在每个地点上向我们敞开的长街,最终我们不顾自己地选择了他。或者我们放弃了,从容地接受它。执剑者将随剑一同灭亡。”我只是轻轻地回应了一句。我完全理解龙现在的心情,但是龙大人也请你理解下我们,就算我们是一群蝼蚁,然而蝼蚁也有自己的尊严要去捍卫。

龙沉默了,就算郁积着满腔的愤懑,但是面对着一群已经下定决心的战士们他还能说些什么,只有不甘的眼泪流在脸庞。厚厚的黑雾已经完全遮蔽住了天空,贝克打开了全向通讯频道,所有人都在静静地聆听着决战前的最后致辞。

“一个人首要而永恒的责任和价值就是勇敢,他在面对无情的冷酷的命运时,必须把恐惧践踏在脚下,奋勇向前去完成男子汉天赋的职责——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勇敢是每个最热诚者的基础,否则他的思想将是错误的,行为将是卑贱的,将像无为的懦夫那样被神所抛弃,无缘进入奥丁的圣殿。今天就让我们向世人展现自己的勇气,当后来者谈论起这次战役,必然会惊叹于你们的无畏。伟大的士兵们,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还有最后的十秒,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已经充满了紧张的气氛;还有最后五秒,黑暗已经完全吞噬了光明,没有人知道这回命运的转轮会把我们带到何方;终于通往天国的倒计时走到了尽头,数字停止了跳动,接着是一声震彻寰宇的巨响,一个庞大的身影冲破了圆顶。在剧烈的冲击之下,浓浓的黑雾开始散去,显露出那硕大无朋的身躯,真的是令人惊骇,居然比主塔还要高大。这就是拉法尔的完成体吗?太恐怖了!我们根本没有打赢的希望。

黑雾完全的散开了,太阳的光芒又重新占据了我们的视野,只见萝斯玛丽就像是一只小昆虫一样被捏在拉法尔的左手中,阿拉密斯也因为手掌巨大的压力而痛苦不堪。拉法尔就那样站在主塔的旁边,只是轻轻地攥紧了手掌,萝斯玛丽和阿拉密斯便化成了灰尘。没有痛苦的呐喊,没有任何的怜悯与慈悲,拉法尔无视着周围的一切就好像自己是在捏死一只蚂蚁。只剩下阿拉密斯的佩剑掉落在龙的面前,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谁也无力去帮助少校。

“开火。”不知道谁先下达了命令,跟着我也大声喊道“开火、开火”,所有的B’T把全部的弹药一股脑儿的都射向了拉法尔。克劳迪奥也早已经把武器充满了能量,这是等离子加速炮第一次在实战中的使用,强大的能量光束交织着我们的无奈、恐惧和愤怒带着雷鸣般的咆哮砸向了拉法尔。剧烈的爆炸声在拉法尔的身上此起彼伏,但对它那庞大的身躯而言不过是一群蚊虫在叮咬而已。在遭受了无数的导弹和等离子炮的轰击之后,它依然完好无损地伫立着,面无表情似乎在嘲笑着我们的无能。

有那么一秒钟,我以为拉法尔就会那么一直静静地呆着,对着我们这些蝼蚁不会有丝毫的理会。但是突然,它把自己的右手抡向了还滞留在空中的编队,就像是一座巨山硬生生的横扫向我们。我本能的喊道:“散开,全体散开。”同时使尽全身的力气抓起克劳迪奥的操纵杆,狠命的把机体向上抬升。但是拉法尔这一迅猛的动作在空气中掀起了层层的巨浪,机体被一股股烈风吹的东倒西歪,克劳迪奥拼尽了老命才使自己保持住了平衡。我坐在克劳迪奥的上面飞到了高空,身体已经被冷汗彻底的浸湿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走运,稳定住机身后我望向了下面,有好几架B’T因为躲闪不及而被打得凌空爆炸,还有好几堆废铁在地面上正冒着白烟。眼见到此情此景,我知道我们的战斗失败了,这是我人生中最彻底的一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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