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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陌上风熏衣

一帘无梦。醒来时,朱户外夜色仍浓,点点灯火漫洒进房内,香炉边灯烛摇曳。

“琳绮,几时了?”步清凝望着窗外,随口问道。

等了半响,却不见应答,步清凝转过头,不由一笑。琳绮趴在榻上,埋首臂间,睡得很沉。罢了,这些日子里,步清凝修习心法,琳绮便替她内外操持着起居。这偌大的宫里只有她一个婢女,步清凝又是女儿身,纵使奴仆再多,也只有琳绮一人堪用。待九叔回来,便多向他讨要几个婢女吧。

步清凝轻轻将锦被推开,翻身下了床,在房中踱着。脑中又想起那个女人的话。失去一魂,便可得到无上法力,便可报不共戴天之仇,便可还九叔的妖界一个安宁。为何她不能像常人般修行,为何她被迫亲眼目睹双亲离世,为何要她背负这许多,为何,为何,为何偏偏是她!

步清凝背立远眺,目送皓月离去,直到拂晓。

天色渐明,琳绮悠悠转醒,却发现榻上没了步清凝的影子,急忙站起身向四周张望。见步清凝伫立在窗边,琳绮这才松了一口气。

“少主。”琳绮轻轻唤了一声。

“何事?”步清凝并未转身,只是问道。

“该更衣了。”琳绮轻轻道。

“就那件浣花锦衫吧。这段时日九叔不在,也不必打扮得太过精细。”步清凝随口道。“是,少主。”琳绮从柜中拿出一件月白色的锦衫,正要替步清凝穿上。

此时,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属下修影,参见少主。”那声音低沉悦耳,不似九叔的清冷出尘,多了些恭敬顺从。

步清凝记起九叔曾说要派暗卫跟随他,想来是他了。“免礼。”

“少主,王今日离宫,少主可要送王一程?”修影低声问道。

九叔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当然要送!“九叔何时走?”步清凝问道。

“回禀少主,待用过午膳,王便离宫。”修影答道。

“你且等我片刻。”步清凝上前拿起这件锦衫,锦衫顺势滑开,通身月白,纤巧柔顺,下摆绣着锦色纹理,宛如初见九叔时他那一身长袍。

“属下遵命。”门外顿时便没了动静。

一切收拾停当,步清凝打开房门,“好了,走吧。”

“属下遵命。”身后传来修影的声音。步清凝转过身,并未见到其人,疑惑地问道:“你在哪?我怎么找不到你?”

这一次,声音的方位变了。“属下是暗卫,不得显露于人前。请少主海涵。”

步清凝了解了内情也不多做为难,便道:“那我们这就去乾瞾殿。”

“属下遵命。属下会一路暗中跟着少主,少主只当没有属下就好。”那声音解释道。

压下方才拥有暗卫的欣喜,步清凝疾步赶往乾瞾殿。

正当她走到殿外时,恰巧步落卿方才传了膳,奴才们正在桌上摆弄着菜品。

步清凝跨过殿门,屈膝正要行礼,却闻步落卿道:“免礼。清凝你来了。”步清凝正疑惑步落卿这般语气,又闻他道:“来的正巧,坐下一起吃吧。”步清凝当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在这王宫之中也待了不少时日,与步落卿同席却是第一次。

“多谢九叔。”步清凝道过谢,这才抬起头,便立刻愣住了。

步落卿今日穿的,是他和她初遇时穿的那件月白长袍,而自己今日选的,也是一件月白色的衣裳。她不禁看向步落卿,也见他眼中流露出一丝讶然。

“清凝,这边坐。”步落卿看了一眼身侧。

步清凝的双颊顿时通红,这几日来,她和九叔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从前只敢在心底默默倾慕,而今却能正大光明坐在他身侧。步清凝轻移莲步,走到步落卿身边,步落卿倒是神色如常。步清凝小心翼翼地坐下,埋着头,却又忍不住侧首偷偷打量起步落卿。

“色相可能果腹?”耳畔冷不丁响起步落卿的声音,步清凝吓得身子一颤。待回过神后,顿时无地自容。自己竟然盯着九叔看的那么入神,以至于九叔都...

“九叔,我,我...”此时步清凝面红耳赤,目光飘忽,口齿不清。

步落卿只是道了句快些吃,并未再说什么。步清凝慌忙拿起碗筷,窘迫间也没有看见步落卿眼中迅速掩去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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